考篮火炉、烛台烛剪、号顶门帘这些要自己携带的东西,晏珣一样买四份。
常欢好奇地问:“为何买四份?“
阿豹说:“当然是帮德渊哥哥还有杨仲泽准备的。”
晏珣赞许:“阿豹聪明。”
这种事情,他就不吝啬了。
夫子庙周围处处是赶考的秀才。
河边树下、茶馆酒肆,有不少人手持书卷用功,不时发出高谈阔论,可谓往来无白丁。
汪德渊搬到客舍后两天,杨仲泽终于寻了过来。
晏珣说:“我还怕仲泽赶不上,你怎么那么迟才来?”
杨仲泽苦笑:“路上出了点意外。每次考试都出意外,我这是什么运气。”
“莫说丧气话,就要上战场了。”晏珣安慰。
考场就是读书人的战场!
八月初八,众考生去官府填写卷头。
各地官府上报乡试名单,有考生详细说明,写卷头时核对身份。
个人介绍中,父母俱存的,书“具庆下”;母亡父在,书“严侍下”;父亡母在,书“慈侍下”;父母俱亡,书“永感下”……
各州府及国子监考生排成长队,写卷头就写到太阳下山。
离开的时候,众人的心情难以言喻……激动紧张而兴奋。
第二天,就要正式上战场了!
经验丰富的考生都知道,考试前一天要吃清淡饮食,不喝茶。
再次检查考试用具,夜幕降临就早早睡觉。
睡不着也要睡……这点事就紧张得失眠,以后还能担什么重任?
次日四更,店家逐一敲门唤醒考生,陪考的书童连忙奉上提前准备的早饭。
晏鹤年父子互相戴上崭新的方巾,用力扎紧,异口同声:“不会落地!”
走到这一步,连功名看淡不服就干的晏老六,都希望榜上有名。
汪德渊和杨仲泽互相绑着方巾,谁知杨仲泽手一抖,汪德渊的方巾落在地上。
杨仲泽脸色一变,连忙道歉……汪德渊摆摆手,笑嘻嘻地说:“这叫及地,状元及第!”
这个时候一定要讨一个好彩头。
纳监花了三百两,坐监的花销、获取乡试资格,前后花了近五百两。
在乡下,五百两够娶十几个媳妇了!
想一想十几个媳妇在面前,不举岂不是亏大了?
吃过早饭,考生和陪考的亲友提着考篮、灯笼出征。
离贡院还有两个街口,已经水泄不通,嘈杂得像过年赶大集。
“一想到这么多人里面,只有一百多人中举,我就觉得慌。”杨仲泽紧张得发抖。
晏珣轻轻拍拍他的手臂:“深呼吸……你忘了我教过你?备考要紧张,考试要放松。你这种状态,手一抖,墨污了卷面,就全完了。”
杨仲泽深呼吸几下,朝晏珣感激地笑了笑。
其实,晏珣也慌。
但想一想他们上阵父子兵,中举概率比别人高一倍,又淡定些。
这时,忽然听到前方贡院礼炮响,考生们紧张议论:“要进场了吗?那么早?”
众人紧张地加快脚步,互相拥挤,有些人的考篮都掉在地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大声说:“大家别挤,进场还早呢!这三声炮是贡院开栅门,等下三炮开大门,再来三炮开龙门……然后在至公堂设香案,请三界伏魔大帝关圣帝君进场镇压……”
众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放缓脚步。
晏珣站在不远处,客气地招呼:“这位兄台……看着不像是来赶考的?您怎么称呼?”
年轻大哥笑着说:“我是苏州人王锡爵,上一科乡试中举,这次是送同乡赶考。”
噗……王锡爵。
晏珣这个历史渣都觉得名字耳熟,将来一定是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