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纷纷扬扬，片玉找出两件披风，递给余野一件，另一件裹住自己。

在余野好奇的目光下，片玉打开了一扇窗，屋外的雪景尽收眼底。

“感觉有些闷，开窗透会儿气，你接着讲。”

余野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此时裹紧披风，竟有种莫名的安心。

“我追到公主府，那里已经是一片血域。但是我没想到，那毒妇居然还活着。”

余野神经质地笑了一下，不知是在嘲讽谁。

“师兄浑身是血，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他一定是怕连累我，才没有用佩剑……我一剑便杀了长公主，没有人护在她身边，她很脆弱。没有权力的护持，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不是么？”

“是你杀了长公主？”

那为何，那把剑却在那人的手里？

“是我杀的。”

“那你为何没有跟你师兄一起逃走？”

“师兄让我把剑给他，分开逃，他说……这样，可以迷惑官府。”

余野说完，似乎发现师兄说辞的漏洞，整个人又开始发抖，一双眼睛钉住片玉，问：“他，他骗了我？”

片玉看着他，一时心情也有些复杂。最新发现的那人，十有八九便是余野的十师兄了。

余野看她的脸色，猛然站起来两手把住片玉的肩膀，声音碎地几乎难以辨听：“你、你、告、告告告诉我……”

见他这样，片玉不知怎得也有些眼热，如果告诉他，他的十师兄为了掩护他，用那把剑自刎而死，他恐怕会当场疯魔。

“你师兄拒捕，被就地正法了。”

余野脸上的表情是长久的空白，一阵风裹着雪卷进屋内，余野和片玉一齐打了个寒战。

“我知道了。”

片玉道：“节哀顺变。”

余野垂下头去，直将头垂到两手之间，压抑悲恸的哭声自指缝间传出，他的肩膀抖个不停，披风滑落到地上，少年的身形此时显得无比单薄。

片玉将窗子放下，以免他着凉。

对于此时的余野来说，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让他一个人哭吧，心里的苦变成眼泪流出来，自然会好受些。

这曾是宫中的嬷嬷所言，片玉原本不以为然，不过事实证明，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有用的。

而对于片玉来说，眼泪，不过是一种逃避。

一夜过去，片玉醒来时，余野已经回到梁上，地上的披风被整齐叠好，放回了衣柜中。

大雪已停，屋外又是厚厚的积雪。

片玉翻身下床，照旧晨起练剑。

许是发现她醒了，梁上传来少年喑哑的声音：“我想为我师兄收尸，你……有办法吗？”

片玉想了想，道：“他犯的毕竟是灭门大罪，只怕会将他挫骨扬灰。”

“……好。”

只简单一字，梁上恢复安静。

用过早膳，便听屋外侍女通报：“小姐，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来了。”

片玉心知应是昨天柳老爷说的，请嬷嬷教自己礼仪的事儿。

果然，张嬷嬷走进来，微一福身，道：“大小姐，夫人给您寻了位礼仪嬷嬷，此刻正在夫人院子里，还请移步去看看，您是否满意。”

片玉点头，在荔香的搀扶下站起来，跟着张嬷嬷便去了。

这一路上，片玉整个人都靠在荔香的身上，似有负薪之忧，张嬷嬷看在眼里，不免心中冷哼：这小妮子一直病恹恹的，估摸着是命不长的，何不就此撒手，成全了夫人。

转念想到此次请来的人，是远近闻名的严厉，又得了夫人授意，这小妮子到了她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片玉在一边冷眼瞧着张嬷嬷嘴角的冷笑，默默不语，跟着她到了偏厅。

几人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请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力。”

张嬷嬷在外道：“夫人，大小姐到了。”

柳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