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赵正贞还是一个别扭的少年，总是被人欺负，课堂之上也不爱听讲。顾恒好几次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他都支支吾吾半天凑不成句。

顾恒彼时君子端方，并未苛责于他，但也并未在他身上投注精力。

可如今，他二人成了最亲密的师徒，而片玉坐在一边，吃着糕点，跟他们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冷笑一声，片玉将心思放到眼前的长公主府灭门案上。

看来赵若芝也并未将长公主这个姐姐放在心上，不过堂堂一国公主满门被屠，不给天下一个震慑是万万不行的。

凶手必须被抓住，然后处以极刑。至于凶手究竟有几人，这不是已经不是重点了，快速抓住凶手才是首要目标。

若真如他们所说，凶手有两人，余野究竟是哪一个？

昨日碰见他时，他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难道他是用菜刀的那一个？

可他身上的血迹却并不多，若是用菜刀，距离那么近，应该早已成了一个血人。

正思索着，门外传来通报声：“殿下，有新发现！”

赵、顾二人闻言立刻站起来，让那人进来回话。

“说。”

“我们在一具尸首身下发现了一把剑，他脖子上的伤口也和其他人不一样，那剑刚刚验过了，和长公主身上的伤口能对上。

“眼下已经派人去户籍司调取公主府内各人户籍，只要确认此人不是府上的下人，便基本可确认他是凶手了。”

片玉心道不好，赵若芝摆明了要杀鸡儆猴，如今这“鸡”若是死了，他会怎么做？

必得翻天覆地地把另一人找出来才是。

顾恒道：“此消息先封锁，不许外传，此人身份不明，只怕空欢喜一场。”

那手下恭敬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赵正贞和顾恒对视一眼，眼里皆是风雨欲来的阴霾。

这时，顾恒却看向片玉，喃喃道：“此时不是入宫的好时候。”

赵正贞一双笑眼也看过来，点了点头：“表妹还是先回府吧。”

看来他两人是有了什么打算。

片玉仰起头，声音糯糯地问：“你们要走了吗？”

顾恒忍了半天，终是没忍住，过来摸了摸片玉的头：“是，我们要回宫议事。”

“还会有无辜的人死掉吗？”

顾、赵二人对视一眼，小丫头低着头，似乎被长公主府中血腥的氛围吓坏了，太子也过来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温言安抚。

“小片玉，你放心，不会的。”

看来赵正贞已经决定此事到此为止了。

只是，那毕竟是长公主，他若是想让皇帝息事宁人，也不知能用什么筹码。

不过，这不是如今的片玉该操心的事儿。

片玉虽想入宫，早日接近那暴风中心，但她实际也没准备好，如今还是柳府更方便行事一些，更何况还有个余野在屋子里，来日方长嘛。

因此，她也松了口气，极乖巧地点了点头。

转念一想，又对赵正贞道：“太子表哥，还请帮我给皇后娘娘带句话，侄女问安，愿除夕夜能面见凤颜。”

这不比送信简单省事儿多了？

赵正贞含笑应下。

天色渐沉，厚厚的积云似乎堆满了雪，等着倾下。

顾恒派陆啸将片玉和荔香送回了柳府，陆啸刚走，柳老爷便对着片玉大发雷霆。

“你不安分待在屋子里，往外跑什么跑？！”

片玉道：“屋子里太热了，女儿每日在屋里都觉得气闷，只能外出走走纾解。那日也只是偶然听见那边传来叫喊声，才过去看了看，也并未久待。顾大人也不过是例行询问。”

柳老爷这才想起来什么似得，眯起眼，问：“皇后娘娘怎会突然想见你？”

片玉一双杏眼盛满懵懂：“女儿也不知。”

柳老爷看她半天，最后拂袖道：“好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