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忆起这段往事的片玉，此刻真想问问他……可相信如今的赵帝是一个好皇帝？

……他的背叛，可是怨阿母当初对他的流放？而他当初无怨的话，可是在诓她？

脑子里一时纷纷扰扰，思绪万千，片玉蹙起眉头，默默跟在几人身后，顾恒似是注意到了她突然的低落，放慢脚步到了她身边。

他蹲下，柔声道：“要我抱你吗？”

片玉一愣，她着实没想到顾恒会来这一出，反应过来，婉拒道：“男女授受不亲，多谢顾大人的好意。只能劳烦几位走得慢些了。”

黑脸汉子原本被拒绝了有些不高兴，这下看上司也被拒绝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呢。”

“你知道这个，怎么却不懂如何行礼？”白脸青年问。

“……我都是从书上看的，礼仪这东西，夫人说我年纪还小，等我大些了再请人教我。我之前也并未见过几位大人，自然不知道如何行礼，刚刚的请安礼，我还是跟书上学的。”

片玉也不知这番话有没有打消顾恒的疑虑，又低下头，很是羞怯地问：“我刚刚行的礼……很可笑吗？”

顾恒道：“不可笑……”

黑脸大汉：“好笑！”

“……”

黑脸大汉被顾恒轻飘飘地一瞥，心头一紧，连忙改口：“不可笑，大人说不可笑，那就不可笑。”

片玉觉得这人有些意思，心思单纯，便对他道：“还不知大人贵姓。”

黑脸大汉哈哈笑道：“不贵，我姓于，单名一个‘止戈’的‘戈’字。。”

片玉又转向白脸青年，还没问出口，那人便道：“我姓陆，‘口’‘肃’啸。”

“原来是于大人和陆大人。”片玉点点头。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已经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至于顾恒……他正盯着片玉，似乎在等她问询。

片玉看向他，杏眼弯弯：“顾大人？”

轻轻一声，就此在顾恒心中掀起经久不息的涟漪。

顾恒一把抱起了片玉，在荔香的惊呼声和两位下属的怔愣中，走出了柳府。

片玉忍住怒意，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忍胯下之辱，能屈能伸才能成大事……忍，我还小，先忍……

……以后是先砍他左手还是先砍他右手好呢？

几人一直走到长公主府正门，一群带刀官兵将长公主府围了一圈，连正门大街也一并封锁了。

顾恒走过去，守在门口的官兵道了一声“太师”，便列队分开将他们放进去。

片玉这才抬起头来，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钻入了她的鼻腔。

公主府内明显已经被打扫过了，但石砖和花圃中仍然隐隐透出暗红，片玉正看着，一只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耳边传来顾恒的声音：“别看。”

“……”

……行，先砍这只手。

眼睛被蒙住，血腥味反而越浓重起来，片玉听见荔香发出低低的惊呼声，连忙道：“荔香，别乱看，小心晚上做噩梦。”

荔香的声音都开始抖了：“好……好的小姐。”

片玉不免有些后悔将她带过来，伸出手向荔香的方向，摸到她的胳膊拍了拍。

几人走过庭院，来到一处院落，院子里种了腊梅，香气盖过了血腥味。

顾恒将片玉放下，片玉将将站稳，伸手牵住荔香，便见一个月白身影从屋子里昂首走出来。

那人身着月白色交领长袍，身后披灰色棉质披风，手里抱暖炉，长发半束，脸色苍白，眼下一颗泪痣，正笑着，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忧郁气质。

其人正是当今太子……赵正贞。

片玉藏在顾恒身后，正方便打量他。记忆里那个放肆鲜活的少年，如今怎么变得病恹恹的？

只怕是心里头有鬼，成日里自己吓自己吧。

正想着，几人对着太子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