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秀才们按成绩入读府学、各县学,像杨仲泽就只能去高邮县学,所以此时在府学里排队交费的生员不多。
声音大一点,前方的学官们真的听得到!
居中坐着的府学教授皱了皱眉,扫视着这群新生员,没有当场发作。
“教授”是官职。
过了一会儿,晏珣和父亲一起上前,交了印结钱,领到生员凭证,又拿出包好的进见礼,恭敬地行礼。
老师们接过钱,熟练地掂量出份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都说晏家父子是养鸭的,没想到很会做人。
比前面那个“梅韵”懂事多了。
府学教授姓安,亲和地笑道:“这两日生员们在传抄一篇《阿房宫赋》,是你在诗会背出来的?年轻人就应该多读书,才能写出有血有肉的好文章。”
……天啊!
他也是才知道,原来杜樊川除了写“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还写过如此雄文!
那段“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震撼得他一晚没睡!连夜让书童去找《樊川文集》,如果府学没有,就悬赏三十两出去买!
晏珣不知安教授心中所想,谦虚地说:“学生喜欢古文,只是囫囵吞枣,还要请教授指点。”
安教授笑着点头,又对晏鹤年说:“你真是教子有方!入学之后,咱们再好好说话!”
晏家父子应是,恭敬地到旁边屋子领统一颜色式样的襕衫。
簪花礼那日要祭孔子,新秀才们统一穿襕衫。
嗯,交完学杂费领校服。
几个新秀才走进来,客气地说:“平山堂诗会我们没去,方才听其他朋友说晏朋友要编《古文浅选》,如此壮举实乃我辈学子楷模!”
“书印出来,我一定要去买一本!”
方才府学教授都夸晏珣,他们当然不会拆台。
晏珣赧然道:“朋友们过奖!这可叫我不好意思。”
晏鹤年悄悄戳了晏珣一下,晏珣的脸上立刻浮起红云……
真的是一个谦虚内敛的翩翩少年。
众人见此,不好继续打趣,都善意转移话题:“襕衫一样大小,我得回去让娘子改一改。方才老师说,后日就是簪花礼,不知来不来得及。”
其他人说:“改短一些,收一收边,应该很快的。”
都是新秀才,刚领到襕衫,其实心情挺激动……想回去穿给家人看!
寒暄几句,晏珣和父亲也带着衣服回新家。
他们现在住的进贤巷离府学不远,走一会儿就到了。
刚到巷口,就发现新家门前有两个可疑的人探头探脑。
父子俩对了对眼神,快步走过去:“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那两人眼神闪烁,大声说:“这不是傅官人的家吗?他欠了我大哥的钱不还,跑哪里去了?”
晏鹤年问:“他把房子抵押给你们了吗?”
“那倒没有,但是……”
“既然没抵押,就可以出租或者售卖。”晏鹤年打断,“他把房子租给我了,我这里有租赁契书,至于人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他敢租房,就知道是合理合法的。
那两人冷笑两声,“两位是读书人吧?好叫你们知道,便宜不是好占的。”
这个时候租傅伦的房子,必然是捡便宜。
谁跟你讲合不合法?他们有的是手段!
逼走租客,傅伦又不在,他们就可以霸占房屋。
说完威胁的话,两人扬长而去。
晏珣皱着眉头,很不高兴。
晏鹤年不在意地说:“走吧,回家试衣服。若不合身,拿去十字大街找裁衣的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