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刘协一行人乘坐马车赶去鸿胪寺的同时,在鸿胪本署的偏厅内,九卿阮瑀正接待着昨日入城的乱军来使。
之所以会让堂堂九卿之一的阮瑀亲自出面,还是因为在这群家伙里面,除了一个刘协认识的陈逸以外,尚有两位年岁约莫三十出头的羌人。
不得不说。
表面上凉州半境现如今虽然受到了以北宫伯玉为首的乱军统治,但这两名羌人的身份却着实不低。
无一例外。
他们皆是实打实的【西羌高官】
也正是这个缘故间接导致了北宫伯玉他们那些所谓的乱军,在一经入城便被披上了一层羌族使节的身份。
乱军?
羌族使者?
二者之间的差别,简直宛若云泥。
或许,这亦是某人根本不惧朝廷的底气。
再怎么论,眼下万事无不以名头当先。
在双方见礼之后,陈逸笑盈盈地将一份锦缎表呈递给了鸿胪卿阮瑀。
这玩意常常被用来验明真身,与他们所携带的正式文书呼应。
就比如此刻被阮瑀摊开观阅的表呈中,就详细记载了厅内那两名羌人的一些信息:蛾遮塞,位居西羌部族首,俄何烧戈,担任西羌大将。
通俗地说,这蛾遮塞,便是羌王一脉的嫡系成员,在整个西凉范围内,单独掌握着一支族群。
当然了。
这个族首名号起到的作用,基本上都是吓唬人的。
一支族群能有多强?
要知道,哪怕是被称作草原霸主的鲜卑,其鼎盛时期的一支寻常族亲,大都敌不过汉室一座偏远郡县的守备军。
鲜卑亦是如此,更何况西羌?
不过,这些事就算是鸿胪卿阮瑀,恐怕也不是很清楚,好在今日他身旁有着一位帮手,那就是刚刚在宗府兼任令官一职的光禄勋刘宽。
千万莫小瞧了这老头。
论起儒学经典造诣、刘宽能和卢植平起平坐,论了解各地外族的内部情况,担任鸿胪卿的阮瑀亦是比不过他。
只见在那两名羌人莫名的目光注视下,阮瑀将表呈转递给了刘宽,请对方来辨别真伪。
环顾着四周一干人,刘宽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检查了一番呈书上的落款以及字样,直至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说道:“火塘纹,羊图腾,不错....阮鸿胪,表呈无误,确实出自羌王之手。”
他这一席话,不免让陈逸与那两名羌人多看了两眼。
毕竟如此熟悉羌族信仰和礼教的汉人,实属少见。
瞧着刘宽已确认了来者的身份,阮瑀也收起了几分警惕,轻轻颌首不失仪态地说道:“正所谓兹事体大,诸位莫怪本官谨慎,既然身份得到了确认,麻烦出示文书,本官会将其转递予尚书台。”
陈逸拱手一拜,自包袱中取出了一个大概足有手臂长的木盒,待掀开盖子,又从里面捧着一则用绸缎扎着的羊皮卷宗,随即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阮瑀。
而阮瑀亦双手接过,当着众人的面,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卷宗。
这主要还是为了检查这份正式文书的真伪以及其中是否藏匿着什么威胁。
诸如荆轲刺秦那桩戏码虽然已时隔数百年,但不见得人家异族就学不会。
自然,作为鸿胪首官,阮瑀提前瞧一瞧上面的具体内容也是没问题的,只要不对外透露。
这不,在检查的时候,他就粗略扫了几眼文书,遗憾的是,这份文书与当日交给刘协的那一份截然不同,满篇内容皆是羌字,阮瑀完全看不懂。
不过他旁边的刘宽,却是认识。
然而这位光禄勋仅仅是瞧上了几眼,脸上便顿时露出了一抹不悦之色,愠怒道:“尔区区蛮夷,未免自视甚高,欺人太甚!”
阮瑀闻言一愣,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听屋外传来了一声轻笑。
“惹得文饶公这般恼怒,究竟是哪家贼子欺人太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