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登....我说他怎得这么沉得住气,原来是一早就在算计董卓那个缺货了】
面对着堂中越演越烈的争吵,刘协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琢磨着脑海中渐渐熟络的棋局。
事实上,他一早在雒阳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就比如,天子为何会对左将军卢植擅自返雒的举动选择视若无睹。
按常理来说,刘协那位师傅,担任着前线大军的统帅之职,倘若贸然丢弃兵权回到雒阳,朝廷就算不降下惩戒,也应该先派遣一名知根知底的将领去把军队给稳固下来。
然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天子包括百官在内竟好似统统失明了一般,就任由一个地方刺史顺利接管了军队?
那可是数万人啊。
兵器、辎重、粮草,堪称应有尽有。
试问放眼历朝历代,有哪代君王敢这么马虎?
这接二连三的不对劲,刘协最初本以为是朝廷的默认安排,故此并不在意,结果待等西戎校尉张济在自己面前说出那句话时,他这才幡然醒悟。
【或许,这压根就不是什么狗屁的默认安排,乃是朝廷,甚至德阳殿内某位天子暗中授意的决定】
至于为何?
很简单。
抓住那些并州文武的把柄。
【对上了,仔细想想,去年匈奴作乱之际,老登貌似就已经提前料到了....】
刘协追忆起往事,心中却止不住的冷笑。
没办法,自己太清楚了,当朝那位陛下,虽然长久留守皇宫内,但纵使是相隔百里之外的一声一息,其实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诸如王芬叛乱、匈奴反攻、大典闹剧....这么多年以来,哪件事,天子不都是先人一步知道的?
诚然,他做的这些,说白了,就是收拢君权,对于这一点,刘协心知肚明。
所以把近乎五万军备齐全的队伍丢在外面,从来都不是疏忽。
要知道,那是一块容易惹得万千人难以拒绝的美味蛋糕,遗憾的是,这玩意,带毒。
冀州的乱局,最终将天子的政令得以传出三辅之地。
汉胡大战落幕,刘协更是勒马草原,背负着皇室名头,顺利收获了幽州百万军民的敬仰,让边境再无贼子作祟。
一五一十地盘算下来,偌大的北方三州,时至今日也唯独只剩下了并州被某位刺史大人死死地攥在手心。
因此,刘协并不怀疑他父皇会在这件事上想方设法地算计董卓,使得最后一块拼图,能够重回皇室的怀抱。
没错。
这便是西戎校尉张济口中朝廷与皇室两词的区别。
那么,拿什么由头最合适呢?
一个月前,兴许这个问题还没有答案,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无论是纵容麾下强夺民宅,亦或是越俎代庖不尊圣旨,毫无疑问,这都是不错的惩治借口。
哪怕被天下士人旧事重提,自己那位父皇也能理直气壮地表示,并非是他容不下并州文武,乃是董卓等人不守规矩。
【呵呵呵....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糟老头子!死老狐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协这次又是被他老爹当枪使了。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习惯了。
顶破了天便是被自家老爹利用嘛,多稀罕....
但是,在这件事情中天子所耍弄的政治手段,让刘协很是不快。
因为他看得清楚,德阳殿那位陛下,为了收拢君权,不惜使并州的百姓们平白无故地蒙受了一次灾难,并且保不齐这里面有好些无辜的人丢掉了性命。
“燕王殿下?燕王殿下?”
一旁,西戎校尉张济皱起眉头,小声地提醒着。
“唔?”刘协徐徐回过神来,疑惑地瞧了一眼张济,旋即惊讶地发现,方才还吵闹个不停的院堂,现在却变得鸦雀无声,一众官吏纷纷望向了他。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