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间便到了三月十八日。
前后足足七日光阴,上党都尉郭汜始终对外保持着风寒侵体,无法见客的说辞。
纵然是向来以大局为首要因素考虑的宗正刘焉,此刻心底也是积压了三丈怒火。
他对并州文武很失望,至少,是那个上党都尉。
“呼....”
“传下去,收拾东西,黄昏时分,咱们离城。”
刘焉揉了揉额角,挥挥手令几名宗府亲卫告知驿馆的一众鸿胪官员。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让包括鸿胪卿阮瑀在内的十几余使节感到大喜过望。
他们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校尉董承却再次前来拜访,并且相较于之前几日的萎靡不振,如今的他,脸上尽显喜悦。
“君郎公。”
董承笑呵呵地坐在那张酒桌上,先是望了一眼阮瑀,旋即口吻激动地朝刘焉说道:“卑职方才遣人去问,郭都尉已答应了明日展开商讨,定夺犒赏一事。”
“明日?”刘焉缓缓放下酒盏,跟身旁鸿胪卿交换了一个眼神,表情认真地重新问道:“不是今天,乃明日,对么?”
“这....”董承愣了愣,连忙狐疑地解释道:“现在天色渐晚,恐多有不便....”
岂料还未等他将话说完,就被刘焉抬起手掌打断了。
实话实说,似校尉董承,自己的感观着实算不上差,哪怕对方亦是同并州刺史扯不开关系,但最起码在这段时间内,他待使节众人的态度都是极好。
想到这里,刘焉叹了一口气,如实地说道:“董校尉,老夫将会在黄昏前夕,带着列位同僚离开上党。”
“啊?”董承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遂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里屋床榻,果然看到了角落摆放着几支收拾好的行囊。
他瞳孔猛缩,一下子就急了,俯着身子沉声劝道:“宗正大人为何要这般冲动?您明明在驿馆守侯了足足七日,如今....就剩下了一宿。”
刘焉深深凝视着董承,脸色恢复铁青,一字一句说道:“董校尉,该怎么处理并州文武,朝廷商议不断,有的人主张提高封赏,稳定军心,有的人则希望依祖宗规矩办事....”
“所以此番使节成员中,共有两派代表、两个声音,老夫倾向前者,承蒙善举,但这俨然被郭都尉拒之门外了,是故,在见到西域诸国前,并州内部发生的一干事宜,老夫都插不上话了。”
闻言,董承心下一震,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道年轻小辈的身影。
他握紧双拳,坐立不安地喃喃道:“难道,小殿下他?”
“燕王?”刘焉望向窗沿,徐徐说道:“此子,恐怕正调兵遣将呢,既然他开口定下了期限,那么七日一过,覆水难收。”
“小殿下....能调动多少人马?”董承舔舐着嘴唇,紧张地问道。
刘焉摇了摇头,随即思虑了两三息,不确定地说道:“具体数字,老夫亦不清楚,我只晓得,燕王当初引军勒马草原时,曾独掌幽州全境,外加三万鲜卑骑。”
【一州之军,三万鲜卑....】
董承脸颊微微抽搐了两下,他万万也想不到,曾经的半大小子,今昔居然发展成了这般气候。
是自己在朔方郡牧马太久了吗?
下一秒。
宗府亲卫走了进来,抱拳恭敬道:“君郎公,列位皆收拾好了,咱们可以离开了。”
“唔。”刘焉轻轻颌首,刚要起身告辞,却被董承一把拽住了衣袖,急声恳求道:“大人,您不能走!”
瞧着这一幕,刘焉眸光一闪,与此同时,那名亲卫亦是眯着眼睛,露出了一抹敌意。
见状,董承忽然松开手,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怯怯地说道:“大人切莫误会,我....”
一边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赶忙指着窗外天色道:“还未至黄昏,尚有时间,卑职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