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刀身,纤细的手腕,出鞘时卷起一阵纤细的风。
要是这阵风再锐利、再灵活一些就好了。
嗵!
漆黑的刀刃顺势没入桩内,木头纤维断裂的爆响清脆入耳,在彻底断开前做了最后一次挣扎,然后喀一声折断飞出去,掉在地上,又向前滚了一段。
刀身里面仿佛也有一个灵魂在奋力挣扎,楚吟汗涔涔地抓着刀,手臂青筋绷起,按下那股震动。木桩的切口布着浅浅的台阶似的波纹,搅乱了本身的木纹,不够平滑,但好歹算是断了。
看样今天闻槊还是不来。以往最多一天,闻槊肯定毫发无伤完好无损地出现,从来没有这种一隔好几天的先例,训练室空荡荡反而让人觉得缺了些什么。
窗口的椅子是闻槊第一天拖过去的,印象里他每次都坐这,时不时扭头看外边,不知道执行庭周围清一色的远山白楼和乏味的哨岗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楚吟不喜欢训练的时候被人盯着看,也乐见其成。
楚吟走到窗边,猛然发觉这里刚好看得到消毒岗亭和放行闸道,视野虽然不及楼顶开阔,但回来几辆车、车上下来几个人都能一清二楚——佝偻的、颓废的、长久紧绷之后尚未放松的背脊,装甲越野宽厚的胎面上甚至可能撵了一路血迹。
闻槊在看那个方向?
看到那些人的时候,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是否有一位行刑官的名字已经在系统名单里永远灰暗下去,是否有一个不久前坐在车内出发的人一去不复返?
就算知道,这对他来说重要吗?他不像容易被旁的事物所影响,也许还会在哀悼会上面不改色地说“行刑官出发的终点就是死亡”这种话呢。
楚吟定定地站了一会儿,捡起断掉的木头扔进篓子,换上新的。
去想,想那些侧面、直面、上方突袭的攻击,有些不需要斩,因为着力角度不对。他需要找到最顺手的格挡角度,以及把拟态人引到什么位置攻击最合适。
不要挥空任何一刀,如果做不到命中弱点,那就砍伤它。
—
叮。
角落响起消息提示音。
自从来到执行庭,很久都没有听到这种提示音了,因为没人给他发消息,或者说会给他发消息的人已经被移出了联系人列表。直到再次斩断一截木桩,他才大梦初醒般冲过去翻找手机。
收到消息这件事已经够匪夷所思,再看发信人,不是号码,而是添加过的联系人,是闻槊。
【继续自行训练,三天后我来检查。】
楚吟手一抖,手机差点砸地上。
闻槊居然会发信息……他脑海里只生出这个念头。
总执刑官不是日理万机公务缠身吗,忘了囹源犄角旮旯里的某个预备队员也正常。可闻槊不仅记得,还发了条通知,感恩戴德……
楚吟盯着这行字,甚至可以脑补出闻槊说这句话的声音。
——你还好吗?
楚吟输入这些字,犹豫两秒后逐一删除。
——你是不是受伤了?
还要三天,一共加起来快六天了。任务通常不超过48小时,如果不是受伤,他也想不出闻槊因为什么耽搁这么久。
但不够礼貌,所以他又删了。
——你在哪儿?
在哪儿好像也轮不到他来管,天地广阔,闻槊爱去哪去哪儿。楚吟啧了一声,把这条也逐字删了。
“任务结束了吗?”最后他发。
没想到瞬间就变成了已读。
【嗯。】
闻槊的回信裹着冰碴子在这三伏天冻得楚吟一哆嗦,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被这一个字打得稀碎。他盯着这一个字半天,腿都蹲麻了才编辑好下一条。
“顺利吗?”
这一次,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信息旁边的“未读”小灰字变成红色的“已读”,或许闻槊没打算接着聊,又或者没想到他还会回复吧。
楚吟一抔空气放腮帮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