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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付闻歌转身,疾步而行。

不是逃,而是想要挣脱这千百年来束缚在无数如他般的男子女子身上的枷锁。勤学苦读算什么?考上大学算什么?有报国之志算什么?自那声婴啼初响,命运便已既定。

金帛权利,众生所求。得到了还想要更多,欲无止境,却莫不是要用胸腔里炙热跳动的心脏去换取。就好像他阿爹那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了个自己不曾谋面便要为之守伦常服礼制之人。又得不到同等的对待,余下的人生,都只能用在维护那残缺不堪的自尊之上。

数不清过了多少街,又穿了几条巷,没有目标,就只是往前走。正午骄阳似火,烤在背上滚烫。汗珠滚滚而落,混着眼里的不甘砸在抽痛的胸口上,瞬的湮没在藏青色的布料里。

突然间,近乎蛮横的力道自腕上传来,他被白翰辰拽到一大片茂盛的树荫之下。付闻歌猛地挣开,睁大眼瞪着他,微红的眼眶里盛满拒绝。

白翰辰也追冒了汗,额头上的汗珠细细密密,胸腔起伏急促。他就知道,若是直截了当地让这心高气傲的人得知联姻之事,怕不是得闹个天翻地覆。

前车之鉴,有房远亲表姐,也是念的洋学堂,端个玲珑心窍的好女子。为反抗家里定下的亲事,终是以身明志,投了护城河。

那是思想开化后生出的傲骨,是忠孝不能两全的无奈,更是向死而生对抗命运的豪迈——但他绝不能让那样的悲剧在自己身边重演。

白翰辰又攥住付闻歌的手腕,任凭对方如何挣扎也不肯放手。生怕他一个想不开,走上表姐的老路。

“别碰我!”

付闻歌挣得急了,一掌扫到白翰辰脸上。“啪”地一声脆响,俩人都愣住了。

从小到大,莫说巴掌了,白翰辰连重话都没听过几句。这一巴掌糊到脸上,滚烫热辣,抽得他腾地窜起股怒意。天热心就燥,又追了将近一里路,每个毛孔里都冒着火。这会儿别说给他一巴掌了,就是有人冲他嚷一句,都能让白二少爷上脚踹将过去。

火上来,他不管不顾,扬手揪住付闻歌肩颈处的衣服把人拎至面前。四目相对,呼吸间灼人的热气都喷在了彼此的脸上。

白翰辰气急,话横着出来——“闹什么闹!?你个洋学堂出来的,怎学得像那些裹脚老婆子,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

这着实的轻看让付闻歌的眼神骤然犀利,满腔的怨愤终是被言语间的挑衅刺出个口——他瞅不冷地矮下身形,顺势抄上白翰辰的胳膊,转身弓背,眨眼间便将比自己高大的男人撂倒在地。

形势逆转,现在倒是付闻歌居高临下地看着仰躺在地的白二公子了。

白翰辰错愕地瞪着眼,火气被摔散了八成。饶是他自小跟着师傅练过,但毫无防备,根本招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进攻。再者,付闻歌是那种打眼一瞧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谁承想他还能有这手?!

“洋学堂里可不教这个,演武堂倒是教。”

付闻歌说着,把白翰辰从地上拽起来,自己退开两步,抻平刚刚被对方扯歪的衣领。

白翰辰一时半会儿没能缓过味儿来,幸亏没人经过,要不这面子真丢姥姥家去了!先挨一巴掌,又来了个大背胯,他估摸着眼巴前儿要是有把德国造,付闻歌许是有胆儿崩了他。

还演武堂,难说这参谋长家的孩子,也舍得当个兵似的练?

俩人正大眼瞪小眼互相瞪着,邱大力开车寻了过来。下车一看白翰辰那样,着实一惊——脸上几道被汗冲出来的泥印子,还满身的土,抹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会儿乱得没了型。

“二爷……二爷您这是……”邱大力想着帮他掸掸土,可瞧着白翰辰那七窍生烟的面相,没敢上手。

撒出了气,付闻歌只觉心里痛快了几分,不缓不急道:“你家二爷跑的猛了,没瞧见脚底下有块砖头,绊了个大马趴。”

“呦!摔着哪儿没啊!?”

邱大力赶忙从头到脚地胡撸少东家,却被一股带着怨气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