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生……”

听到熟悉的轻唤，埋头狂吃中的女子骤然抬头，眼中似有水雾积蓄。只见她定定瞧着萧墨白，语气微微颤抖，“你刚刚叫我什么？”

青年意识到自己失言，心下一苦，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学着萧墨白的语气打消了她的怀疑，“潇儿，你不能这样。不管有多生我的气，你也不能这么对待自己。”

“呵，这样啊……”

月凤舞失魂落魄的低头，又啃了一口梨。因为心神一时波动过大，她喉间一涩，胃间翻滚，张口便呕了出来。

他说的没错，她就是生自己的气，就是想折磨自己。明明已经吃不下了，明明越吃越难受，她还是在逼着自己，含着苦水下噎。

“潇儿，别这样……”

哪怕心上人就在耳旁劝，哪怕秽物呕了一地，月凤舞还是不管不顾继续往自己口中塞着食物，任泪水横流入口满是腥咸也丝毫不觉。

青年见她模样，一颗心绞作一团，却终究不敢与她相认。

他被逼无奈，只好一掌拍在她后背，呕出的秽物污了满桌山珍，月凤舞却勾起唇角笑了。

“十二白，你骗不了我。”

青年沉默不语，月凤舞心中苦涩，继续饮食发泄。

“够了。”

泪水肆虐，视线微微模糊，月凤舞还想伸手去抓些什么，青年已经掀了桌子，盆钵碎了满地。男子的低吼回荡在耳畔，她却转身蹒跚走向下一桌，恍若未闻。

“怎么会够呢，人家都还没吃饱呢……”

“够了！”

又是一声低吼，青年将月凤舞禁锢进怀中，任山珍海味滚落满地，任心头如刀凌迟鲜血淋漓，也再说不出其他言语。

楼轻云和沈落黎等几人见状缩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眼前这情形，确实不适合他们出声。

“够了够了，你只会说够了，到底是谁够了！两百年不见，你就孬到连喊我一声名字都不敢吗！”

月凤舞也被激起了火气，死命推开青年，梗着脖子便吼了回去。

她对面那张脸与两百年前是多么相像，还有那脖颈间的狰狞伤痕，身后湛蓝一色海天的悲鸿剑……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便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她始终不敢认。

她说他孬，其实她更孬。

还没等他喊出那句“月末生，你够了”，她已经悄然找了个角落遁去，留楼忆潇回来收拾烂摊子。

“呕……”

仿佛四肢百骸同时被车碾过一般，楼忆潇吐到晕厥，那股从里到外翻来覆去的难受劲，简直比承受这世上最厉害的刑罚还要痛苦。

她这回，算是被月凤舞坑惨了。

不过也是，谁让她老依赖人家来着，现世报啊！

“潇儿！”

男子接住楼忆潇渐渐软倒的身躯，任由她将秽物吐了他满身。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的光彩比之刚才褪去了不少。

柳辣儿是全场唯一看懂全过程的人，只见她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去为楼忆潇倒了杯清水。

不怪她输给楼忆潇，他们身上那上辈子便注定的牵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比不过的。

月凤舞和萧洎菽……看起来，这又是一段让人痛断肝肠却又欲罢不能的悲情故事呢。

相识，相爱，却不敢相认。

不是谁比谁更孬一点，只是那些逾经百年的爱恨，三言两语都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