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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杀

麻烦大了。

鸟看着队伍前面走出来的男人。那个人身材高大,左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从额头一直贯穿到下颚骨,为这张文质彬彬的脸增添了不少野性,看上去很像是为了威震四方而特意弄出来的——十六城有很多这样的手段,只要你喜欢,疤痕可以像勋章一样刻印在你身上的任何地方。

可鸟知道这个人的不是,那是一道真实的疤,由战场上厮杀而来。那个男人能坐上塔主之位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当然也不会因为是上任塔主的儿子,这世上儿子多的是,仅仅是因为他足够强大。

那男人说:“你有一双很眼熟的眼睛。”

鸟没有跟他寒暄,像他这种人一般不喜欢寒暄,有那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杀死对方。

然而接下来那个男人又说:“第一美人逃亡到十六城的时候,我有幸见过她一面,在我父亲的地下室里。没准我们是兄弟——当然,我是指同父异母的那种。所以,乖孩子,回到哥哥的怀抱吧。”

一般来说,鸟足够冷漠,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样,遭过什么罪。而且那个男人说的是事实,那位“第一美人”自己都不把这当回事,她总说美貌只是她活命的工具,幸亏她很懂得怎样利用自己,不然早就死了。

她还说第十六城城主人不错,当时她求他放过另一个被抓去的小女孩——那女孩才十三岁——用了好一些手段,最后他同意了。

她那么洒脱,鸟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若是从三无的视角去看,现在的鸟和平常的的确确是有一些不同,像是常青树卸下了绿叶的伪装,露出尖锐的枝干,又像是沉哑已久的灵魂,终于冒出水面喘了一口轻气,怎知事过境迁的力量让它猝不及防变成了一声咆哮。

他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要发生。他以前就觉得鸟并不像看起来那样无动于衷,额头垂下的厚发不是为了遮住那双绿眼睛,而是为了遮住蛇蝎一样冰冷恶毒的野心。

于是他问:“我们——”怎么打?

但话没说完,鸟已经蹬地跑了。

他是个干这种事情的熟手,不是速度超乎寻常的快,而是对路径和掩体的选择有着近乎全知全能的直觉,他总能绕到一些别人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的地方去。三无这种时候一般都是跟着他走,一路上都为这种惊人的才华赞叹,认为他们应该改行去当小偷,这样漂亮衣服想买多少有多少。

但是三无此刻更多的却是遗憾:“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们。”

鸟没有回答,他总是这样,三无已经习惯了,自顾自地继续说:“嘿,你听我说,我们就应该干翻他们,把那个什么塔主的脑袋卸下来,往上城扔,我看谁还敢拦着我们去上城。”

鸟还是没有说话。

三无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满身的才华得不到欣赏,真是独孤求败。

在这个过程里,他们在垃圾场里大概兜了三圈,出去后转进贫民区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里,穿过了数不清多少间铺子。而身体上,三无的后背被炸烂了四次,但是他很冤枉,这并不是因为他跑得慢,而是因为一些关键时刻,他总是被鸟当盾牌一样挡在后头。

有两次他向鸟抱怨:“我还是有痛觉的。”

鸟回答他:“又死不了。”

他觉得有道理,和死亡比起来,疼痛简直是个称得上可爱的小东西,但是又不服气,只好再将话题绕到前面去:“哎,我说,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跑,没准我们能打得赢呢?”

“没准打不赢。”鸟道。

“万一呢!”三无嘟嘟囔囔,说了一些“人要有激情”“他明显是看不起我们”之类的话。他很擅长煽动情绪,总是把自己搞的很冲动,但从来没把鸟说动过,那个人简直不像血肉做成的,像是个凡事按照规矩手册行事的机器人。

然而这一回,在某个瞬间,鸟忽然回过身,一拳砸在三无脑袋边的墙壁上。巨大的力道使他四个指关节全部破皮落血,也有一些碎肉掉下来。

但鸟好像感觉不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