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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大批的童贯私家卫队胜捷军和朝廷禁军夜间突然出动,如临大敌地包围了镇安坊,把李姥姥和众粉头丫鬟,以及那些正在院里面拥香揽翠、酒醉狎迷的嫖客都吓了一大跳。

李姥姥忖着自己不偷不抢,奉公守法,光明正大,又是京城里的纳税大户,没有什么亏心的把柄被人抓住,底气足了些,就挺身向前,阻挡住先行闯进院门的士兵,义正词严地斥道,老身这里乃合法经营的教坊,皇上亲赐的杏花轩坊名就高悬在门楣上,你等不可无理取闹,滋扰秩序,坏我生意。

一个领兵都头走上前来喝道,老婆子你听着,我等是奉了童贯童太尉之命前来搜捕刺客的,你且少与我聒噪,老实滚一边去,放跑了刺客就拿你是问。一面就指挥着士兵散开,去扼住各个房门和各条通道。

李姥姥知道,甭管是捕刺客还是捉逃犯,这些兵痞无一不是借题发挥,趁火打劫,若由着他们折腾,自家的损失就大了。她急欲让丫鬟去请李师师,却见蕙儿已从后院过来,便赶紧捉住蕙儿的手,叫她快点搬李师师到前面来解围。李师师好歹顶着个明妃的头衔,有她出面顶着,料是兵痞尚不敢过分地造次撒野。

与皇上大吵过那一架后,师师的心绪一直不佳。赵佶自那以后还没有再登过镇安坊的门槛,看来是真的生了她的气。

师师并不怕皇上治她的罪。若是皇上如此翻脸无情,那么要杀要剐就随他的便好了。然而要治罪的话也早该治过了,过去这么多天还没动静,说明皇上还不是那种薄情寡义、铁石心肠的人。

师师也不是担忧皇上的疏远冷落。她知道对于皇上来说,再可心的女人也终有被厌倦的那一天。她并没奢望能够长期得宠,甚至为了防止非议,她还希望尽可能地与皇上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在为时不短的交往厮磨中,她毕竟是对皇上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感情的。她觉得从某些方面看,赵佶的确可以算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但这种优秀却与赵佶的帝王身份不协调,那么这种优秀就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师师认为,作为一个皇帝,赵佶首先是应当成为一个英明的政治家。那才是他的立身之本,才是能使他永远保持住皇上这个称号、这个地位的基本保障。她的这个愿望、这片苦心,完全是从皇上的立场出发,为着皇上的利益考虑的。然而这非但得不到皇上的理解,还因此生出了嫌隙。这就令师师非常苦恼。

师师苦恼于为什么明摆着的是非皇上就是看不到,明摆着的道理对皇上就是讲不通。皇上尚且如此,天下还有什么黑白曲直可言?而且她愈来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朝廷大事迟早有一天会毁在皇上所倚重的那些奸人手里。

她很想将这些话披肝沥胆地对皇上说出来。可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知道除了招致皇上更大的反感外,她再说那样的话不会起任何作用。

在这种心情的笼罩下,连日来师师一直是慵慵恹恹、沉默寡言,大门不出二门不至,每日里多以读史临帖打发时光。这天夜晚,师师在灯下读了一阵闲书,颇觉枯燥寂寥;焚香抚了一会儿古琴,亦无多少兴致,索性便欲早早上床歇了,一睡解千愁吧。蕙儿正为她备水洗漱,就听见了从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师师听那声音不大正常,便让蕙儿去前面看看。

不大会儿工夫,蕙儿急急地跑回来道,果然是出了事,前院乱成一锅粥了。整个行院都被禁军围了起来,一伙禁军已经闯进了前院,说是奉童太尉之命要在这里搜捕什么刺客。李姥姥抵挡不住,让我请姐姐赶紧去维持一下。若任凭那帮蛮不讲理的兵痞胡作起来,咱这镇安坊可就遭殃大了。

师师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是有刺客跑到我们这里来了?那刺客是什么人?蕙儿道,没听他们说,不知道。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在她们背后轻轻答道,刺客是我。

师师、蕙儿被唬得一乍,忙回头看时,燕青已轻巧地闪进了房间。

师师惊讶地失口叫道,如何是你?却是怎的一回事?燕青急促地道,现在没时间对姐姐细说,姐姐快帮小乙藏一藏,将那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