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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送葬曲

尼尔感到死亡的沉静降临到他的身上。他平顺呼吸,看着在蓝灰相间的天空中翱翔的海鹰,品尝着发咸的空气。和缓的风从西南方吹来,吹皱了山腰的柔软草地,就像百万根手指梳理着绿色的秀发。万籁俱寂。

尼尔感到死亡的沉静降临到他的身上。他平顺呼吸,看着在蓝灰相间的天空中翱翔的海鹰,品尝着发咸的空气。和缓的风从西南方吹来,吹皱了山腰的柔软草地,就像百万根手指梳理着绿色的秀发。万籁俱寂。

他闭上双眼,哼唱起一小段歌词。

“您在唱什么呢,尼尔阁下?”

他睁开眼睛。发问者是个和他年岁相仿的男子,一位名叫埃德蒙·阿恰德的骑士,来自塞希尔德省。他有一双敏锐的蓝色眸子,粉红色的脸颊,还有蓟丝般洁白的头发。他的盔甲平整光滑,尼尔在上面找不出半点凹痕。

当然了,他的盔甲也同样崭新。在罗伯特逃走的次日,他在自己的帐篷发现了它。那是艾黎宛·戴尔送来的礼物,她曾量过他的尺码,说是要给他“做衣服”,至少她是这么说的。可尼尔却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和他身穿的盔甲一样没有经受过考验。

“是一段歌词,”尼尔解释道,“我父亲教我的。”

“那是什么意思?”

尼尔笑了。

“‘我,我父亲,我的先祖。叫吧,乌鸦,我们的肉,你们的食。’”

“不怎么欢快。”埃德蒙说。

“这是首送葬曲。”尼尔说。

“你觉得你快死了?”

“噢,我是会死的,这点毫无疑问,”尼尔说,“但何时、何地,又是如何死去,我并不清楚。但我父亲总说,进入战场之前,最好想着你自己已经死了。”

“你做得到?”

尼尔耸耸肩,“不是每次都能做到。有时候我会害怕,有时候愤怒会出现在我身上。不过圣者们偶尔会让我像死者般冷静,我最喜欢的就是那样的时刻。”

埃德蒙的脸微微泛红,“这是我第一次上阵,”他承认说,“我希望自己做好准备了。”

“你已经准备好了。”尼尔说。

“我只是厌倦了等待。”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弩炮便轰然开火,他的身体缩了一下,一发五十磅重的石弹划出平滑的弧线,越过他们的头顶,砸中了荆棘门的城堡外墙,粉碎的花岗岩四处飞溅。

“你不用再等多久了,”尼尔向他保证,“这面墙不消半个钟头就会倒。他们已经在守望墙后面集结马匹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们上城墙?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尼尔思索了好一会儿,希望能找出一个不会让埃德蒙吓破胆的答案。

“荆棘门从来没有失陷过,”最后,他说,“从海上或许根本无法攻克。它的城墙太厚,又太高,船舰却很容易受到上方的炮击。这片海角的悬崖也同样难以攀登。只消几人守卫,无论多少兵马都会被拒之门外,要是攻城方还想带上马匹和攻城器械就更难了。而且没有攻城器械,他们就只得望着守望墙兴叹了。”

他顺着被城墙隔离开来的那段狭长陆地,指向南方:那是一片仅有十王国码宽的山脊,两侧分别在泡沫海湾和安塞湖旁形成绝壁。它持续绵延了四十王国码,随后拓宽到足以容纳守望墙的程度。守望墙是一块楔形城墙,其尖端正对着他们,而荆棘门的入口就隐藏在高墙之后。它有三座塔楼,分别耸立在城墙后方大约十码的位置。

“我们不能绕过守望墙,否则他们就会在山崖那边用各种东西攻击我们:石块、滚油、铅水,诸如此类。我们根本连城门都摸不到。所以我们必须从这一侧攻破守望墙,而且最好是从远处。我们在这儿拥有无尽的弹药,可我们要炮轰的不是平坦的墙壁。很多时候,发射的石弹只会被弹开。”

“这些我都明白,”埃德蒙说,“可我还是看不出这些跟他们的骑兵队有什么关系。”

“噢,等城墙一倒,我们就得穿过堤道,进入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