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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讲述它是怎样长出毒牙的

轻点,轻点,轻点。再走近些。镇静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从来就是个迷人的尤物,温柔,多情,知恩报德。而且聪明,高尚。我的匀称的身子曲曲弯弯地游动时,是那么绰约多姿,你准会乐于观赏我静悄悄的舞蹈。瞧,我盘成了一圈,暗淡地闪烁着我的鳞片,温存地自我拥抱着,这一次次温存而又冰冷的拥抱,使我如钢铁一般坚韧的身子日益粗壮。天地间,独有我是出类拔萃的!出类拔萃!

轻点。轻点。镇静地看着我的眼睛。

你不喜欢我这样微微晃动着身子吗?你不喜欢我笔直、坦诚的目光吗?唉,我的头颅太沉,因而我总是微微晃动身子。唉,我的头颅太沉,因而我总是微微晃动身子,笔直地望着前方。再走近些。稍许给我点温暖,用你的手指抚摸一下我充满睿智的前额,你就会在我前额漂亮的轮廓中看到酒卮的形象,注入这酒卮的是智慧,是夜晚花朵上的露水。当我用身子的扭曲在空气中作画的时候,我的前额内就会留下痕迹,留下纤细的蛛网般的花纹,留下错综地交织在一起的魔幻,留下悄无声息的行动的魅力,以及我身子蜿蜒游过的路上无声的咝咝声。我沉默着,摇晃着身子,我谛视着,摇晃着身子——我颈项上的重荷怎么这么沉得出奇?

我爱你。

我从来就是个迷人的尤物,缱绻缠绵地爱我所爱的人。再走近些。你看到我洁白、尖利、迷人的牙齿了吗?——我一边亲吻,一边就咬一口。不疼的。不,稍微有点儿疼。我在跟人轻怜蜜爱的时候,由于柔情似水,总爱轻轻地咬他一口,只咬到他流出几滴亮晃晃的鲜血,只咬到他发出被人挠痒痒时的那种叫声,就适可而止了。这是非常愉快的,你不要犹豫了,不然那些被我吻过的人怎么会又回到我身边来,要我再吻他们呢。可惜如今每个人我只能吻一次了——多伤心呀,只能一次。给每个求爱者一个吻……这对于热恋着的、多情的、渴望两情交融的心灵来说,委实太少了。不过,只有我这个柔肠寸断了的伤心人儿,才能在吻过一次之后,去寻觅新的爱情,而他是无法再另结新欢的了,对他来说,我那缔结良缘的、含情脉脉的、唯一的一次吻,是不可解约的,必须矢志不渝。我信赖你,才跟你谈这些,待我讲完我的故事后……我将要吻你。

我爱你。

镇静地看着我的眼睛。不是吗,我的目光是多么有神,多么威严?又坚定,又率直,又专注,好似两把钢刀,直刺心灵……我一边谛视,一边晃动;一边谛视,一边作法,把你的恐怖,把你那爱恋的、疲惫的、顺从的惆怅,摄入我碧绿的眼睛中。再走近些。如今我是女王了,你必须来瞻仰我的美色,可是曾经有过一段荒谬的日子……嚯,多么荒谬的日子啊!我一想起这事就怒从心起——嚯,多么荒谬的日子!那时人们竟然不爱我,不尊重我;竟然丧尽天良地捕捉我,在污泥中践踏我、侮弄我——嚯,多么荒谬的日子!天地间,独有我是受尽苦难的!受尽苦难!

我跟你说:要走近些。

为什么不爱我呢?我那时不已经就是个迷人的尤物了吗,温文尔雅,和蔼可亲,舞姿美妙,而且无害于人。可是那时人们却虐待我。用火来烧我。狼抗的野兽用它们笨重得可怕的巨掌践踏我,张开血盆大口用獠牙撕咬我柔软的身子,我敌不过它们,只得含恨吃些沙砾和泥土充饥,在绝望中奄奄待毙。每天我都给残害得死去活来。每天我都在绝望中奄奄待毙。唉,那是一段多么卑下的日子呀!如今愚昧的森林已忘却了这一切,再也不记得那段日子了,可你该可怜我呀。再走近些。你该可怜我,可怜我这个备遭凌辱的、多情而又善舞的弱者。

我爱你。

那时我有什么能力自卫呢?我有的不过是几只洁白、漂亮、尖利的牙齿,只能用于接接吻而已。试问,我那时有什么能力自卫?只是到了今天,我的颈项才负荷着这个沉重得出奇的头颅,我的目光才凛然不可违逆,笔直地向前谛视,而当初我的头是轻的,眼神是温顺的。那时我还未生有毒液。嚯,我现在的脑袋可真沉,要撑起它真不容易!唉,我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