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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棺材装在马车上运到桥上,然后被扛在几个男人的肩膀上。乔治·佩斯、亚斯提克先生——这两人主动要求的,还有温恩·图尔、基里克和厄本·戴维斯,所有人都穿着最好的衣服,系着黑丝帽带和黑色的麂皮手套,手套是牧师花两先令六便士买来赠送他们的。牧师和他的妹妹、哈勒姆夫人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是玛丽、萨姆、科尔太太、塔比瑟、索恩医生、克拉克太太,还有十几个在路上会跟死者生前打招呼的小农夫和商贩。

今天是举行葬礼的好天气:空气凉爽、云儿低垂,下着毛毛细雨。教堂司事克拉克在大门口迎接的他们,钟声响起,他们抬着棺材走上小径,进入教堂。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它使我躺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它为自己的名义引导我走义路……”

黛朵擦着眼睛,科尔太太、塔比瑟和萨姆也做着同样的动作,这是萨姆第一次学会悲伤,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牧师心想:他死的时候男孩也在场,真是太遗憾了,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詹姆斯原本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壮,也比以前开心了。最后的几个月,你完全可以说他是一个快乐的人。

“我又看见了一个新天地,因为先前的天地已经过去……”

棺材被抬到墓园里。克拉克先生和他的助手波特先生毕恭毕敬地在坟墓边缘等待,旁边还是一个新坟,是萨莉·卡克斯顿和她孩子的坟墓。草皮上是枯萎的花朵,毛毛细雨中,边缘为棕色的花瓣已成覆盖物。

送葬者聚在一起。牧师捧着《圣经》,却并没有看。他说:

“至于世人,他的年日如草一样,他发旺如野地的花,经风一吹,便归无有,他的原处也不再认识他……”

亚斯提克先生脱下手套,捧了一把泥土,将其捏碎,撒在棺材盖上,哈勒姆夫人也这样做了。跟着,她将一些泥土放入萨姆的手中。萨姆身子前倾,试探着撒下一些泥土,小心翼翼得仿佛棺材的表面容易弄坏。玛丽站在坟墓的前端,眯缝着的眼睛像是发出棕色的光亮,她自己也在为詹姆斯举行仪式,召唤她自己的灵魂和牛村上方空气中的精灵混合在一起。

葬礼结束后,他们往大门走去。牧师邀请他们去府邸喝葡萄酒。哈勒姆夫人让黛朵和科尔太太坐她的马车。其他人则步行从桥上走过。马车上载了一些人,其他人还可以骑马,那些马拴在树上,由一个男孩看守着。天空明显亮了很多。他们没怎么说话。田野里传来收庄稼的人的声音。一个一只手抱着一个孩子、另一只手抱着一个石瓮的女人停了下来,看到一行人经过时鞠了一躬。牧师向她微微颔首,喃喃说出她的名字。

他发现旁边的水沟里有一个东西,便停了下来。亚斯提克先生望过牧师的肩膀。“可怜的家伙。”亚斯提克说。他们继续上路,其他人低头瞥了一眼,但并没有停下来。只有走在人群最后面的萨姆停下来,蹲在地上。水沟的斜面有一个喉咙被割开的小猫,似乎是刚刚不久前被丢弃在这里的。胸部的毛因为沾了血而变得硬邦邦的,四周的草地上有几团鲜红色的血。猫的眼睛紧闭着,像是正在抗争肉体的痛苦。萨姆可以从它那半张开的嘴看到它的舌头和仍然白如珍珠的牙齿。萨姆拾起一根棍子,捅了捅小猫,像是期望在这个充满奇迹的年代,这只猫会突然醒来,一溜烟跑开。他随即将树枝插在它的身体下,让它顺着斜坡滚落,经过飞燕草、风信子和金凤花,落入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