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十五章 钱是懂事的

葬礼结束,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经受柴米油盐的考验。曾毓的长兄长姐住进了大学里的招待所,他们始终没有再踏入家门一步,那里有过他们旧时的记忆,而今却只剩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生活的痕迹。他们的生母早已如沙滩上的印记被后来的浪花所湮灭,所有人都只会把那个鸠占鹊巢的女人当做曾教授遗孀,没谁还会记得曾经存在过的那个曾太太,除了他们自己。

他们通过曾毓出面将旬旬母女约出来,打算面对面地谈谈曾教授遗产的分配。艳丽姐避而不见,拒绝出席。在她看来,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对方的继母,他们有事应该亲自登门造访,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况且,在她心中,根本就不存在“分配”的问题。她丈夫留下来的东西,理所当然就应该是她的,谁也不能从她手里夺走。

艳丽姐不懂法,她可以执拗天真,旬旬却不敢那么乐观。曾教授生前和艳丽姐共同居住的这套房子是在婚前购买,属于他和前妻的共同财产。和艳丽姐结婚后,迫于儿女的压力,曾教授也一直没有在房产证上加上她的名字。也就是说,艳丽姐自以为的家其实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即使她通过法律途径主张自己的合理权益,但恐怕最后能够分到她手上的也所剩无几。曾教授前妻的几个子女联合起来,完全有办法将她扫地出门。

最后还是旬旬代表母亲出面与继兄继姐“谈判”。旬旬再次就往事向他们道歉,并试图告诉他们,艳丽姐当年即使有错,但嫁进曾家这十几年,她尽到了妻子的本分好好照顾曾教授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天,希望他们念着曾教授的情分,不看僧面看佛面,至少让艳丽姐在丧夫之后有个安稳的晚年。

曾毓的兄姐不为所动,他们坚持自己的立场,那就是艳丽姐有权得到她应得的。父亲死后的葬丧费、抚恤金等等他们一概可以不要,只要求拿回属于他们父母的房子,如果艳丽姐非要住在里面也不是不可以,看在父亲和她也是夫妻一场,他们可以做出适当的让步,艳丽姐必须将曾教授留下的抚恤金全部拿出来,以交换那套她住习惯却并不属于她的房子。

这些条件一开出来,旬旬已经知道行不通。以艳丽姐的脾气,是宁死也不会搬走的,但要她交出已到手的抚恤金,还不如干脆要了她的命。曾毓的兄姐却说,艳丽姐不满意他们开出的条件也没有关系,那大家就法庭上见,让法律来做出公正的裁决。

他们敢于这么说,想必已清楚对簿公堂的结果只会对他们一方有利。旬旬心灰意冷,对方根本就不是为钱而来,那笔抚恤金在他们眼里算不了什么,他们是在为含恨而逝的母亲讨个公道,在外漂泊了十几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再说服对方,为今之计,只盼他们宽限时日,等到年后她离婚分得的房子租约到期,再说服艳丽姐搬过去与她同住。

最后是一直没参与讨论的曾毓发了话,她对自己的哥哥姐姐说,自己愿意将父亲写到她名下的那套房子过户给他们,让他们适可而止,不要把人逼到绝路。

曾毓的兄姐万分失望,他们问小妹,难道这些年她已忘了自己是谁生的,往了是谁拆散他们的家?

曾毓说,她只知道就算收回多少套房子,就算艳丽姐一无所有,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过去的日子也只能成为过去。

双方僵持了许久,最后各自都作出了让步。曾毓把房子过户到兄姐名下,艳丽姐现在居住的那套房子则由她与曾毓共同所有,艳丽姐无权主张房子的买卖,但只要她在世一天,就可以安心住在里面。

回去的时候,曾毓单独送了旬旬一程,她始终没有说话,但旬旬明白她心中很不好受。对方才是她的血肉至亲,曾教授没了,他们是她最亲的人,这些年他们兄妹几个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感情一直很好,哥哥姐姐一直最疼小妹,始终彼此牵念,现在却为外人伤了情面。

旬旬对她说感谢,自己也觉得这个“谢”字说出来太轻飘。

曾毓却说:“我从来没有把那套房子当成是自己的,你我都清楚,只要我爸爸还能多撑一段时间,他一定会为你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