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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是谁

熟悉的声音让向远激烈跳动的一颗心顿时稳了下来,她陡然放松下来的长吁了口气,直起腰之前,在她眼前的是一双算不上新,但打理得很干净的运动鞋。

那双鞋的主人既好奇又困惑,“谁能把你给吓着了,难道是我?不会吧!”

向远一边拍着刚才搬花时蹭在手心的泥土屑,一边看了一眼旁边这个青春明净的大男孩,无怪乎人们常说欢喜恐惧总在一念之间,她鲜少像先前那般惊慌失措,然而这一刻,所有的黑暗仿佛都被那扇脆弱无比的薄门挡在了另一边,她有心凝神去听,一门之隔的长廊外已经丝毫没了动静。

“翅膀硬了啊,连我也敢涮了。”向远斜了叶昀一眼,话里是责怪,嘴角确是扬起的。

叶昀有些不服气,“那么多服务员都在闲着,用得着你自己跑出来搬它吗?”他说着还晃了晃仍抓着盆沿提在手中的滴水观音。

向远说道,“我跟滕云交待点事,回来的路上觉得他摆得不是地方,就顺手挪一挪。你还拎着它干嘛啊,不沉吗?”

“那是因为你还没告诉我放哪啊。”叶昀嘴硬,可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傻气,脸红了一下,他想,没有关系,反正光线暗,向远也看不见,于是按照她手指着的方向若无其事地把盆栽放了下来,还作轻松状的故意甩了甩手,“看,其实它一点也不重,你总得承认在有些事情上,男人的存在还是有必要的吧。”

向远被他自说自话的小小得意逗乐了,忍住笑意说,“那是当然,尤其是少了您这样神勇无敌的英雄,那该怎么办啊。”

叶昀知道又被她笑话了。不由有几分讪讪的,嘴里轻轻嘟囔了一句,向远没听清,却也不追问。其实,在向远婚后,她和叶昀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单独在一起交谈。平时叶昀就很少回家,就算偶尔一家人团聚,也不过是说着嫂嫂和小叔该说的话。这么个夜晚,这么个惊魂未定之余两人忽然打了个照面,反倒一时忘记了慢慢砌起来的隔阂。

通透如向远,其实何尝不知道她仓促间决定嫁给叶骞泽,在某种程度上伤了叶昀的心。虽然他们谁都不愿意深究这样的伤心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复杂情感。但是,她欠叶昀一次日出之约,也许还欠他一句解释。然而她真的能够解释吗?她说什么能够挽回叶昀的失望呢。向远再清楚不过,在这种事情上她实在一点办法也没有,难道时光倒流,她就会有不一样的选择?事实上,即使错过了那天晚上的月亮,她也未必会等在那里看次日清晨的日光。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让它这样吧,什么都别说,该过去的会过去的。即使过不去,天长日久,自然风化。叶昀经历过失望,总有一天该会懂得,希望是靠自己给的,而不是别人。

向远一直这么想,也说服了自己面对叶昀时泰然处之。然而这刻凉风中她微微抬头,看着那张沾染了迷茫的年少面庞,只想用手去抚摸他柔软如孩童的发丝。

她伸出了手,却只是草草得掠了掠方才奔跑时散落的一缕发丝。

然后问道:“我还以为你真不来了,好不容易赶过来,不在宴会厅跟你大哥在一起,你跑这来干什么?”

叶昀回头看了一眼灯如白昼的宴会厅方向,说,“我见到大哥啦,陪他站了一会,那的人我大多数不认识,没什么意思。还有……”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运动服,有些惭愧地说,“本来学校今天晚上是有集训的,正好结束得早,我回到宿舍,脱了制服才发现急急忙忙地也没准备合适的衣服,到这里才知道人那么多,我这身打扮好像是不怎么合适。反正没事干,不如出来呼吸口新鲜空气。”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看向远,怕她一眼识穿他撒了谎,他明明是在人群中找不到熟悉的那个人,这才没头苍蝇一般的到处转,没想到绕了一圈,还真被他撞上了。

说话间,向远再次不经意的查看了门后的动静,依然悄无声息,她拍了拍叶昀的手臂,“走吧,跟我回去。”

两人回到大厅,叶骞泽正在正中央的一处跟几人交谈,他说得少,听得多,单手插在一侧裤袋里,另一只手执杯浅酌,不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