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聒噪的声音此刻倒显出几分活气。

“小丫头，你好歹回我一句，我自言自语半天，实在有些尴尬。”

少年的声音透出几分无奈，不知是被风吹的缘故还是怎得，片玉从中觉出几分冰冷来。

怎得，难不成她不搭理，他恼羞成怒了？

“啊！！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正思量着如何应对，身后突然传来凄厉无比的哭嚎声。

片玉下意识回头，殷红如血的身影便闪到了她身后，遮住了她的视线：“继续走你的路。”

片玉僵硬地回过头，原本倒腾地极快的腿似乎被冰封了一般，走得很是僵硬。

怎么回事……他到底是谁？

感觉到那人还在她身后，片玉悄悄摸到腰上的皮革袋子，时刻准备突袭。

身后人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片玉稳住身形，接着往前走。

街上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哪怕刚刚如此凄厉的惨嚎，如今也消沉了下去，仿佛刚刚只是那人临死前的拼力一呼。

那个方向，只可能是长公主府。

片玉停下脚步，肩膀上的力量立刻加重。

“人是你杀的？”

这下换身后的人无话了。

“你和长公主府有何仇？”

片玉仿佛可以感觉到身后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脆弱的脖颈，但她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这人和长公主府有仇，自然就是和赵氏有仇，和她的立场便是一致的。而片玉身边，也正好缺少这样一个护卫，可以帮她做些传信之类的活儿。

她想收服此人。

“你若回答我，我可以救你一命。否则，你走不出这宣清坊。”

身后的人冷笑一声，他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听一个小丫头大放厥词，更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心生希冀。

“你？你如何救我？”

救他自然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今这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无人目击，将他带回柳府，藏起来便是。可片玉要他知恩图报。

片玉道：“先回小巷再说。”

二人退回巷子内，片玉回身，拉下衣领，用衣袖将脸上的脏污擦净，一张粉白的小脸扬着，和比她高了半个身子的红衣少年平静对视着，少年的手还搭在她的肩上。

隔这么近，片玉才发现他一身红衣已是血迹斑斑，如同红梅绽放一般。

少年的瞳仁缩了缩，刚刚勉强装出来的潇洒和凶恶，在这小丫头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里，碎裂成雪。

他不明白，她这么小，为何一点也不害怕。

“你不怕我？”

片玉心里发笑，怕？他这副模样，比起当年逼宫时的那些丑恶嘴脸，差了十万八千里，有何好怕的。

“你会杀我吗？”片玉问。

一个问题，他便慌了神。趁此机会，片玉从腰上的皮革中抽出匕首，一扬手，划伤了他的手背。

少年吃痛，用衣袖捂住了手，防止沁出的血滴落在地。

而片玉已经闪身离他三步远了。

“快些吧，你若肯发誓效忠于我，日后都听命于我，我便救你一命。”

“小丫头，你不怕引狼入室？”

片玉极自信地一笑，道：“这是我要操心的问题，你不用管。”

话语刚落，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便由远及近地传来，看来是官府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