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安双指并拢举在眉侧，“我可以对天发誓。”

这斩钉截铁的模样，别说发誓，只怕苏晚吟现在要他的命，他都不会犹豫。

苏晚吟看着他如流光闪耀的眸子，总想起从前卑微如斯的自己，现在换程时安求而不得，真是天道好轮回。

可她深知那滋味多折磨人，也没法真正开心起来。

不过看苏照意面如死灰的样子还是很痛快的。

她幽幽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庶妹看起来不愿相信。”

程时安一脸痛色，“我只在乎你。”

他一想到明日离京，短时间内再也见不到苏晚吟就顾不上旁边还有别人，抓着她的胳膊，“你就当哄哄我都不行吗？”

“晚吟，母亲说你今日会来，你不知我有多高兴。我让人准备了许多点心茶果，还有我的院子···”

“之前你说种些宁神的百合花，我也让人移植了好几种，你帮我选一种栽在门前好吗？”

苏晚吟不着痕迹抽回胳膊，退步的同时眉心闪过几丝不快，像尖刺扎在程时安伤痕累累的心上。

“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

“去岁我生辰，你说夏日炎热不好睡，院子里种些百合宁神。”程时安恨不能时光倒流，把当时的画面捧到她眼前。

苏晚吟当然记得，她在程时安身上花费的每份感情都如双刃剑，先伤自己，如今又伤对方。

她无视程时安的焦急，客气而疏离的笑容里藏着无情的冷意，仿佛让他如今念念不忘的那些事在她这里已经蒙尘染灰，即便有印象也懒得捡起来。

终究是错过了。

“既要宁神，那便无须在意花色，程公子看哪种顺眼就种哪种。”

程时安的心烂透了，似乎都能看到心上洞穿了的口子，“那、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谁都看得出他想讨苏晚吟欢心，就差把心挖出来给她看了。倒显得波澜不惊的苏晚吟浑身都是冷漠无情。

她嗤笑一声，她知道程时安喜欢竹青色长衫，喜欢酸甜参半的果子，写字喜欢用千金难买的香墨，读书喜欢在纸张右侧作笔记···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你说呢。”

她的声音冷若寒冬，字字句句都能将彼此笼罩在一层永恒的寒冰中。

程时安不敢看她的眼，如鲠在喉，手指捏得咯咯响，“我、我···”

“够了！”程夫人见儿子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恨不得一棍子打醒他，“宫里的人快到了，你随我去前头迎迎。”

说完也不管程时安愿不愿意，冷着脸把人从苏晚吟面前拉走，还给了她一个白眼。

苏晚吟还她一声轻蔑冷笑。

“晚吟，我还有话跟你说！”程时安又把伤口缝起来，笑着冲她喊，“你等我！”

不知不觉把蒋蓉和苏照意又一次推进深渊。

程夫人一走，诸位夫人便不好再和苏晚吟起冲突，纷纷找理由走开。

苏晚吟回头见苏照意眼里蓄满泪，似是陷在被程时安否认的话中难以脱身，她都替苏照意遗憾，“程时安无情起来可真够狠，今日有头有脸的夫人都在，往后谁家公子敢跟你议亲啊。”

柳氏也不装了，“大小姐败坏苏家名声，照意找不到好人家也是被你所累。”

苏晚吟漫不经心道，“那也是怪你没本事，你应该教唆父亲先与母亲和离，你再带着女儿进府，岂不更好？何至于费尽心机做个贱妾。”

“还不都是因为你！”

苏晚吟勾唇，“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难道是我逼你去的暗娼馆？是我逼你跟父亲撒的谎？”

柳氏哑口无言。

苏照意眼里的火都快烧到苏晚吟眉头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长姐别得意！没到最后一步，谁知道往后是我跪着求你，还是你跪着求我！”

苏晚吟故意刺激她，“我跪着求你？下辈子都未必。”

苏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