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怀疑高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小人挑拨离间?
高拱却话锋一转:“你经常跟徐阶单独说话,关起门来就是一天。不知道你们密谋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张居正愕然。
这话阴阳怪气的,让人没法接啊!
什么是“了不得的大事”,高拱在内涵什么?
瞧不出来啊!
高肃卿入阁之后,成了老阴阳师,功力大成。
这样的高拱,已经不是昔年一起爬山的好友肃卿兄。
张居正心情复杂,微微笑道:“我们不过是讨论朝政、研究学问。”
高拱大声笑道:“急了!你急了!我随口开个玩笑,你急什么?学问,哈哈!”
张居正:……真的没法聊下去。
他内心确实有不能说的秘密。
他跟徐阶关起门来就是一天,谈的不是学问,也不是朝野正在关注的海瑞改税大事……而是皇帝的身体。
一旦皇帝驾崩,权力交接的问题,比改税重要得多!
不能掌权,改税即使短期取得成功,日后也会荒废!
眼看高拱没法劝,张居正起身告辞,在高拱隐约的冷笑中一步一步走远。
昔年一起爬山、谈人生理想的好朋友,终于在这一刻渐行渐远。
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一幕发生在高拱府中,但是不知为何传了出去。
知道的人不太多,反正皇帝和阮瑛是知道的。
毕竟,弹劾高拱的奏折,就是皇帝默许传到高拱手里。
阮瑛有些纳闷,按照皇帝几年前的性格,这时候高拱已经倒大霉,怎么还能像斗鸡一样“喔喔喔”?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也似乎自言自语,皇帝淡淡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啊。”
他的语气,有不甘有无奈,也有看淡世事的从容。
几年前,皇帝身体很好,还有两个儿子。郭希颜急吼吼要立太子,皇帝就砍了此人以儆效尤。
现在,皇帝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心中有数,开始为儿子铺路……让高拱入阁、让张居正掌翰林院、晏珣接任国子监司业。
这些都是裕王的班底。
都已经开始铺路,又何必因一点可大可小的事,去打裕王的人?
难道真的把儿子逼死,皇位便宜旁支?
胡应嘉的奏折狠毒,可惜时间不对,没算准皇帝的心。
高拱不死,胡应嘉就要倒霉。
……
无形的刀光剑影中,晏珣要告别翰林院去国子监上任。
休沐日,他找一家大酒楼摆席面,请同僚们小聚。
带上朱翊钧、李如松和汪德渊、努尔哈赤。
这个组合,让翰林们莫名其妙。
皇孙、辽东将领之子、南监首席以及……??
翰林们定了定神,不管奇奇怪怪的人,重点讨好皇孙、在皇孙面前好好表现。
虽然朱翊钧年纪小,日后不知道怎么样,但是他的出生带着神奇色彩,在许多人眼中就是铁板钉钉的未来皇位继承人。
就算再有新的皇孙,也不可能有张三丰传经的祥瑞!
晏珣请客、山西大户张四维出钱,宴席丰盛、令人很满意。
食品不丰富的时代,冬日里敲诈朋友几碟黄瓜,就能让好朋友绝交。
因而对于普通小翰林来说,吃席绝对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席上的菜色都能说上几天。
如果说有什么不满意,就是大上司张居正在场,导致小伙伴们不能畅所欲言。
虽然掌院大人很和蔼、对后辈关爱有加,可是有领导在的聚会,就是放不开啊!
一边要在皇孙面前好好表现、另一边又得奉承升官的晏珣、还不能忽略掌院大人,每一句话都得想过三遍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