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紧逼。
严世蕃默默听完,惨然笑道:“我的钱都被你们搜干净,我也不能再活。”
“没有搜干净。”阮瑛直截了当,“陛下不信你只有这些钱。他让我来问,你到底藏匿多少?坦白从宽。”
“我坦白,能救我的命?”严世蕃反问。
阮瑛将册子放在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上,淡淡地说:“你如实交代,陛下能留令尊体面。至于你,想不想看到新年的太阳?”
人都是怕死的。
严世蕃一辈子养尊处优,尤其怕死。哪怕是苟活,能多活一天也好。
想到徐阶逼迫他至此,他心一横,干脆把家产往多了报。
没错!他的现银就有六百万两,足足不见了一半!
钱到哪里去了?
想必是徐阶、赵贞吉中饱私囊。
再不然,就是被匪徒黑吃黑……海盗陆白头窝点在小琉球,你们有本事追到小琉球去。
“胡宗宪也很可疑。他熟知我和罗文龙,连罗文龙的外室、私生子住哪里都晓得。他最可能趁火打劫。”
严世蕃攀咬一个是一个。
既然要死,就大家一起下地狱!
只有胡宗宪自拟圣旨的事不能说。因为严世蕃当时真的按照胡宗宪的意思,写了一份圣旨。
此事爆出来,搞不好就是诛九族。
阮瑛点点头,问:“还有吗?”
严世蕃犹豫片刻,咬牙道:“戚继光正在福建打仗,距离江西不远。他的士兵对其忠心耿耿,也可能趁乱去江西黑吃黑。”
“有证据吗?”
“没有。”严世蕃光棍得很,“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证据不是应该你们去找吗?”
阮瑛话锋一转:“你果真想叛逃到小琉球?你在那里经营多久?有多少人?藏着多少钱?”
严世蕃闭嘴不答。
阮瑛不再追问,转身往外走。
严世蕃惊恐不安,连忙说:“我没有叛逃,只是让人送小妾和几个幼子到那里。小琉球那边除了陆白头,还有海盗吴平。此人是福建诏安县梅岭人……”
嘉靖四十三年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这一年对大明普通百姓来说,跟以往的每一年没有任何区别。
该交的税一文不少,该服的徭役跑不掉。谁当皇帝谁当首辅,跟他们有一文钱的关系?
乡下老汉讲古,还在说“洪武旧事”。
对于京官们来说,感觉“时间过得真快”!
仿佛不久之前,严世蕃才押解进京,一番纷纷扰扰就抄家定罪。
现在只等皇帝朱笔一勾,曾经巍巍赫赫的小阁老就得人头落地。
严世蕃的死期,他们已经不关心。
今年朝廷有钱,拖延的俸禄足额发放,甚至禄米都是新米。
大伙儿一时很不习惯……这么多钱,要怎么花啊!
年夜饭来只烤鸭,饺子要有三种馅!
“原来走私的利益这么大,一个严世蕃就富可敌国。如果朝廷重开海贸,设几个市舶司收税,还会缺钱吗?”
“当初南宋偏安一隅,就是靠海贸之利,熬到金国灭国。如果不是蒙古崛起,说不定真能收复中原。”
“呵……就那啥无能的赵宋?”
朝野之间,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但海贸之利,算是达成共识。
晏松年对这些事都不关心。
他只是养鸭的!
小孙子秋生抓周抓到一个银元宝,裕王府的小圣孙朱翊钧抓到玩具小火铳。
怎么看秋生都比小圣孙有钱途。
晏家列祖列宗这一次干赢了姓朱的。
晏松年在京城待得有些腻,惦记双河村的鸭子。
可是“上线”给他发任务,让他潜伏在晏鹤年身边继续打探有价值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