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先想用音乐提醒皇帝,福建的战事没有结束,百姓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胡宗宪遇刺一事,请陛下慎重处理,莫要寒了前线战士的心。
隔壁雅间请的是乐妓,丝竹声靡靡。
李开先的琵琶一出,四周的丝竹声全部停止,所有人都被这边的乐声吸引。
这是一首空灵又哀婉的曲子。
听众眼前浮现士兵与家人的诀别、月光下的沙滩、海浪,以及隐入云端的厮杀声。
余有丁和戚元佐幽幽地看着晏珣……这就是你说的沐足听曲?
我快要被感动哭了。
呜呜!
爹娘,媳妇,我错了,我这就回家~~
晏珣沉浸在乐声之中,没留意同僚哀怨的眼神。
他想念便宜大侄子杨仲泽、同床共枕的书童汪德渊,素未谋面的好舅舅杨世安、神交已久的虎将戚继光。
他们在那月光下的沙滩、海浪中,与敌人进行最后的拼杀。
海晏河清的那一日,等待亲友凯旋。
琵琶声停,众人沉默良久,齐齐鼓掌:“不愧是嘉靖第一才子李太常,晚辈佩服!”
晏珣是大才子的学生,难怪是风流探花郎。
更难得的是身在福建的汪德渊,人不在京城,京中处处是他的传说。
众人感慨之间,敲门声响起。
店小二在外禀报:“诸位老爷,有位大人来访。”
李开先和煦地说:“请进。”
门“吱呀”一声推开,余有丁和戚元佐吓得险些踢翻木桶:“高高高大人!不关我的事,是晏珣请我们来的!”
高拱看着余有丁:“你说今日休沐,约同僚讨论政事?”
余有丁尴尬地说:“是……是,不信您问晏珣?我们在论福建的战事。”
晏珣淡定地泡着脚,笑眯眯地说:“这么巧?高大人也来了。”
来都来了,一起泡啊!
他们只是沐足而已,能干什么坏事?
余有丁和戚元佐为什么怕高拱?
因为高拱能够站在道德制高点,引经据典喷一个时辰不带脏字,把人喷得吐血泪奔。
连徐阶都觉得惹不起,希望可以拉拢这台战斗机。
这样的高高高大人,谁不怕啊!
晏珣不怕。
因为高拱每次都是抓到他在干正事。
要么带着裕王学数学,要么对着地图讲航海,要么……一群人干干净净洗脚脚~~
嘿嘿!
正人君子晏珣,是站在另一个道德制高点的男人!
高拱看看这场面,一群年轻才子加上李开先这个老才子,确实没法荒唐。
连个女人都没有,怎么搞颜色?
他向晚辈们点点头,跟李开先相互问好,让人把他的木桶搬过来。
他在太白楼有一个专属木桶,看样子是常客。
“方才在楼下听到不同凡响的琵琶曲,四下为之寂静,原来是李太常。”高拱客气恭维。
李开先微笑:“是我的学生汪德渊做的曲子,我帮着改了改,高大人觉得可还行?”
“我不擅长音律,也觉得此曲感人肺腑。原来是汪德渊所作,果然是名师出高徒。”高拱赞道。
那个可是进过严嵩府,骂完严世蕃还安然无恙的奇人。
汪公子装傻骂人的本领,高拱都服气。
晏珣赧然:“高大人过奖。”
高拱:……没有夸你。
夸汪德渊等于夸晏珣?小伙子感情好啊!
晏珣悄悄对李开先眨眼,趁高拱和一众翰林在此,带节奏!
不然今天真的平白无故请人洗脚脚?
李开先微微点头,讲起这首乐曲的创作背景。
“去年十月初三,戚继光率军抵达福清,疲劳加上涉水着凉,戚继光生病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