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相识于寒微,见过对方落魄时的样子,两人说话很随意,没有太多客套。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嗯?
陆小怜今日来得就很突兀,这是最大的不对劲。
听说陆小怜跟锦衣卫关系匪浅,该不会是带着任务来的?
晏珣问:“你难得来我家,令堂为何不一起来?”
陆小怜说:“我现在在家修行,有个陆家的老婆婆跟我们一起住。近日老婆婆生病,我娘在家照顾。我过来请李大夫看病,知道你家住在旁边,不上门问候就太失礼了。”
原来如此,合情合理。
晏珣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王徽抬头笑道:“是我们失礼,应该早上门拜访故人才是。”
炉子里的蜂窝煤烧得差不多,只剩一点火光苟延残喘,晏珣出去提一些新煤饼。
他再次走进来,王徽已经和陆小怜聊得热火朝天,说起京中女眷时兴的消遣。
不知不觉中,王徽知道陆家的许多事,陆小怜跟哪些高门大户女眷交好,也都一清二楚。
晏珣低头暗笑……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不管陆小怜此行想问什么,都不是王阿娘的对手。
陆小怜似乎也发现情况被动,不禁感到棘手……她领的任务是打听晏珣说什么梦话。
这个任务就很离谱!
晏珣要是有妻妾,她还能找女眷打听。现在让她问谁?总不能问乌云吧?
“珣哥,天寒夜长,你最近做什么梦?”陆小怜忽然问。
晏珣:……什么和什么?锦衣卫想知道这个?
难道他猜错了,陆小怜没特殊目的,就是寻常来往?
吃雄黄粥流鼻血,你问我做什么梦?我好意思做不好意思说啊!
陆小怜直白的问题,打消晏珣心中的怀疑。
锦衣卫怎么可能查这种事?
再说,他们两家是旧相识,锦衣卫不可能不知道……
故人没有变,还是那个初次相见就夸他好看的小姑娘。
唉~~是他自己戒心重,看谁都可疑~~
晏珣拉着椅子坐近一些,语气从客套变成朋友间的亲近。
“我做什么梦,醒来哪里记得清?”他剥着橘子,絮絮叨叨:“我睡相好,不磨牙不讲梦话不放屁,不信你问乌云。”
“乌云会说话?”陆小怜问。
乌云会不会化形,比晏珣做什么梦更离谱。
晏珣煞有介事地说:“我觉得它会,只是不肯说。之前裕王一见我,就问坐骑黑虎何在。他是贵人,说的话都是有根据的。”
陆小怜:……?
“你们蓬莱相会都做些什么?”她好奇地问,“只有神仙才能去蓬莱吧?”
“我记不清,殿下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怎么他是贵人呢?”晏珣语气认真,“可见人的根基,出生前就定下。”
陆小怜觉得跟不上晏珣的思路。
晏珣把剥好的橘子放在阿娘和陆小怜面前的果碟中,笑着说:“我爹之前去打听,知道你们过得好。你会一手扶乩,结交高门大族的女眷,真是了不起。”
陆小怜谦虚:“顺着别人的心思说话,混一点香油钱而已。你们才了不起,父子双鼎甲。我娘说高邮人杰地灵,才降下文曲星。”
“令堂厉害,比我们还先到京城,摇身一变勋贵女眷……”
两人互相吹捧,都觉得这种客套话挺搞笑,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鞋子。
王徽吃着橘子看戏,见时间差不多,站起来说:“平日都是我带着养女下厨,今日我陪客,临时请的厨子做饭。我去看看他做得怎么样。”
她说笑着离开,把小怜当自家亲戚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