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所有人正襟危坐,等着皇帝临幸。
就连杨仲泽都暗暗祈祷,祖宗使出洪荒之力……看我的,看我的~~
晏珣发现皇帝看过父亲的卷子,脸上就抑制不住的迷之微笑。
哈哈哈~~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皇帝似乎没有察觉到考生焦灼的期待,漫不经心地巡视一遍,没有再看谁的卷子。
众人的心情从期待到失望,纷纷无声呐喊……偏心!偏心啊!
陛下您以貌取人,偏心到爪哇国啦!
皇帝走到角落里,终于停顿片刻……这就是很会画图的晏珣?
因为要考试,有些日子没看到他的效果图。
说起来,朕的新寝宫快竣工?
他也没有看晏珣的文章,只冲晏珣微微点头,不紧不慢地离场。
其他人……??
唉?
陛下您先是欣赏老晏的文章,接着冲小晏点头,那么你心里究竟属意谁?
既要,又要?
可状元郎只有一个啊?
……反正咱们说了不算,让皇帝自己决定。
虽然说通常殿试排名,不会让儿子压过父亲。
可是儿子若比父亲强出太多,也不是不能变通?
皇帝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离开,像一块石子抛入众人的心海,泛起阵阵涟漪。
直到皇帝彻底离场,考生才勉强收摄心神,还没写完的抓紧最后时间冲刺。
殿试到申时结束,《明会典》规定:“诸举人对策毕,诣东角门纳卷而出”。
时辰到。
众考生到东角门纳卷,而后从此门离场。
交卷之后离开紫禁城,众人齐齐长舒一口气,紧接着目光一致地向晏鹤年望去。
晏鹤年是会元,现在皇帝又御览他的文章,岂不是板上钉钉的状元?
明明皇帝来巡考场,怎么只看晏鹤年一个人的文章?
都怪自家祖宗不努力啊!
晏珣快步来到父亲面前,眼眶微红,双手拍着父亲的肩膀……
神色动作,就像一个老父亲终于看到儿子长大成人,欣慰感慨得不知该说什么。
“很好!你很好!”半晌,老儿子激动地说出一句话。
晏鹤年哭笑不得:“你饿不饿,我们回去吃饭?”
其他人刚想围过来,晏鹤年已经拉着晏珣一溜烟跑远。
前门大街和往日一样熙熙攘攘,傍晚时分更多出来觅食的闲人,和紧张严肃的皇极殿形成鲜明的对比。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对举子来说关乎命运的一日,在寻常百姓眼中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父子俩回到扬州会馆,王徽带着常欢、阿豹准备好几样家常菜,考完试先要补充能量。
中午的馒头和清汤寡水,早已消化干净。
王徽不急着问丈夫和好大儿考得如何,看他们带着喜气的眉眼,就知道应该不差。
她是万万想不到,皇帝居然对她的丈夫一眼万年。
所谓“一见晏郎误终身”,不过如此~~
“阿娘做的鸭子羹跟爹的一样好吃!”晏珣摸摸肚皮,“再来个流油的咸鸭蛋更下饭。”
京城什么都好,就是难买到正宗的高邮咸鸭蛋。
晏鹤年笑着说:“以后要在京里长住,咸菜、咸鸭蛋之类,咱们自家腌制。”
常欢和阿豹早已按捺不住,身上像爬着虱子一样坐立不安,期期艾艾地问:“六叔、珣哥,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握?我们全部身家都去下注了!”
这要是不中,他们连回高邮的路费都没啦~~
“急什么?过两天不就知道?你们就是沉不住气,不像德渊贤弟……”晏珣说着,诧异地问:“德渊呢?他早上不是还给我们送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