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懋卿扶着头说:“事已至此,你把那个小吏处理了,然后和那两个目标的父辈透个风……怎么说不用我教你?”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万一对方怕了呢?
只怪朱衡太勤勉,一定要亲自判卷、排名,导致他们安插的人无法动手!
心腹助手被钦差责怪了,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老鼠头办事不力,连找目标都不会!
瞎了眼吗?
去问那些穷鬼买不买“必过”?
这不是故意走漏风声,闹得满城风雨?
若是广撒网逮住大鱼,满城风雨还算好事。
可五经魁、一二等生员中,一个买“必过”的都没有!
不久之后。
城里一处小院子,老鼠头正喜滋滋地数钱……发财了!发财了!
他们这次卖号有人指使,出了事有大靠山扛着呢!
正高兴着,有几个壮汉闯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我的钱!唉……救……”一个“命”字没喊出来,人已经晕了过去。
……
有间客舍里,晏鹤年剪了个小人,用棍子边打边说:“打你这个老鼠头!让你害我晒太阳!诅咒你当头挨一棒!屁股挨一刀!”
晏珣默默看着:……爹可真是孩子气。
这么诅咒,能伤对方一丝一毫?
“爹,别玩了!来试一试这套新衣……俗话说人靠衣装,去诗会不能丢了经魁的气势!”晏珣招呼。
爹在读书人中闪亮登场,一定要好好表现!
晏鹤年认真打完小人,才过来试衣服。
什么灵不灵?他晏半仙的手段,还有不灵的吗?
这是晏珣第二次来平山堂。
上一次,是陪父亲相亲……他后来才知道,爹曾想把他推出去。
结果到了之后发现富婆姐姐美出望外,就不提儿子了。
瞧瞧!
这是正经爹能干的事吗?
为了这个家,他付出太多。
考试之后举行诗会,是读书人结交朋友、联络感情的方式,先是应景作几首诗,然后辩论文章、针砭时事。
这一点,明代比某个朝代要开明,没有“勿谈国事”的说法。
朝堂上,御史还能找皇帝的不痛快呢!读书人针砭时事,是心怀天下。
某些方面,大明的风气,更可说开放。
比如,晏家父子一到,就看到人群中有一个女装大佬!
确切来说,是不男不女。
身穿红色绣花儒衫,头上的簪子挂着珠串,走起路来像女子的步摇。
手中的扇子“唰”的打开,赫然是一幅仕女图。
晏珣:……可惜汪徳渊没来,否则你们一定很有话题。
只听那人洋洋得意地说:“这是苏州时兴的装扮,扬州这里还没有呢!”
有人赞叹取笑,有人看不惯,斥之为“服妖”,说话声热热闹闹。
“两位晏朋友来了!快请坐!”曾庆斌笑着迎出来,又为众人互相介绍:“这是梅朋友,这是贾朋友,这是郝朋友……”
“曾朋友好!梅朋友好!诸位朋友好!”
“老晏朋友、小晏朋友!久仰久仰!”
哈哈!
做了多年童生“小友”,现在终于荣升“朋友”,这个称呼真是太亲切太有内涵了!
一时间,整个平山堂都是呼朋唤友的笑声。
但也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梅朋友看着一身新衣,更显气度的晏鹤年,酸溜溜地说:“老晏朋友第一个交卷,原来是胸有成竹。我们就不一样了,考完试还忐忑不安,生怕入不了提学大人的眼。”
“唉!人家有个案首儿子呢!父子同场,取儿子不取父亲,总归不是太好。”贾朋友附和。
这两人的语气比醋坛子里浸了三天的黄瓜还酸,晏鹤年了然……这是嫉妒他有个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