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说而已嘛!我本来不想来,家母哭着逼我!说今科不过,明年就没机会乡试。”
不远处的晏鹤年听得心有戚戚……他又何尝不是被儿子逼着呢?
只是他儿子不用哭,用真刀真枪悬梁刺股!
因为今年院试人数太多,考棚的规模也比府试大,一部分位置是露天的,只能祈祷考试别下雨。
“听说考棚也搭好了,去看看?”有人提议。
“同去!同去!”
晏家父子跟着凑热闹,考试前要让紧绷的精神放松放松。
院试考棚设在学宫,提学官到了后就会直接进入考场,作为临时衙门。
现在朱学政还未到,考场外有官差把守。
来侦查环境的读书人多,叽叽呱呱像一千只青蛙开会。
也有小贩摆摊吆喝:“卖考篮、卖笔墨、卖蜡烛咯!今年府试案首晏珣用过的便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晏珣脚步顿住,同行的朋友忍着笑看他。
“咳咳!晏珣只是府试案首,卖举人乡魁的瓦盆不是更好?”晏珣尴尬地问。
小贩理所当然地说:“那啥不是要趁热乎?案首坐提堂号,是一定能过的,谁不想有这个好运气?”
晏珣:……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瓦盆是不是他用过的。
但旁边真的走出来一个人,把那个盆买走了。
张三哈哈大笑:“晏哥哥!你快回客舍,把你的亵裤、肚兜拿出来,这次出门的盘缠就挣回来了。”
晏鹤年都忍不住笑:“这是一个好主意。”
晏珣咬牙:“我不穿肚兜!”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特别是爹,连儿子都取笑,真是为老不尊!
有几个年轻的童生悄悄给守门的官差塞几个小钱,恳求进去参观考棚,以免到时候紧张。
这是默许的,《儒林外史》中的周进——就是后来录取了范进的那位,曾经也是落魄老童生,在参观乡试贡院时伤心得晕过去。
“爹,你要不要去看看?”晏珣问。
他自己就不用了,他是提堂号,最接近考官的好位置。
晏鹤年摆手:“不去!又不是没见过!”
他又不像小年轻,还怕考试时紧张……过来看个方位就行了。
同行的童生有进去的,也有考了几次,熟门熟路懒得进去的,分成了两拨人。
晏珣买了几支新笔,见张三已经进考场了,打算跟爹先回客栈。
走出一段距离,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小相公也是来院试的吗?”
晏珣和父亲对视一眼,应道:“不错。”
那人垂着头,神秘兮兮地望了望四周,说:“小相公,到前面巷子说话。”
“不必了,就在此说。”晏珣站着不动。
晏鹤年抱着手臂微笑……这个人像个老鼠头,看面相即将有牢狱之灾。
老鼠头无可奈何,小小声说:“只要五十两银子,小人能担保你进学。若是两人,只收你们八十两。”
还能打折呢?
晏珣淡淡地说:“我不需要。”
“嘿!小相公不要这么自信,今科老童生很多……”
“我不需要,我是府试案首。”
老鼠头:“……打扰了。”
府试案首参加会试,如无特殊情况不会被黜落……学政也会给扬州知府面子。
这一下被晏珣装到了,老鼠头觉得不甘心,又问:“这位老相公,也是来院试的?”
晏鹤年睁眼说瞎话:“不是。我有个案首儿子,还考什么试?”
有道理啊!
老鼠头连忙说:“呵呵,我跟你们开个玩笑的!秀才哪里能买?又不是纳监,呵呵!”
此人假笑几声垂着头飞快溜走,暗骂自己瞎了眼盯上府试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