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放下这一篇“甲骨文”,先看汪德渊的。
“高邮汪氏,汪昭华是你何人?”
曾县令跟汪家有接触,却不记得汪氏每一个子弟。
“是我大伯。”汪德渊老实回答。
曾县令郑重了些,再看文章,神色变得古怪,最后忍笑忍得发抖。
“县尊?我的文章如何?当场通过吗?”汪德渊期冀地问。
众考生等候交卷,也纷纷望过来。
出现当场通过的?
“妙!绝妙!”曾县令眼泪都笑出来,挥了挥手:“你也且离场吧!”
第一道题编故事,都快编成刘备文了;
第二道题写菜谱,把姜的一百零八种用法举例一遍。
你有这种才华,考什么科举啊!
汪氏族学,真是人才辈出!
山长李开先有教无类、诲人不倦!
汪德渊兴高采烈地走出去,见晏珣尚未走远,高声说:“晏贤弟,且等一等我!”
有事晏哥哥,无事晏贤弟~~
“场外不得喧哗!”差役喝止。
汪德渊连忙捂着嘴,翘着无形的尾巴屁颠屁颠地跑出去。
县学的路口,有很多考生家属在等候。
汪东篱和平安等人都在这里。
见汪德渊兴高采烈,晏珣一脸菜色,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爹!你竟然在等我!我就知道你对我有信心,幸不辱命!”汪德渊骄傲地说。
“题目是什么?你是怎么答的?”汪东篱问。
难道族学先生押中题,儿子背了范文?
“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妲己诱惑纣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孔子食不多,食必有姜!姜葱蒸鳜鱼,姜丝佐螃蟹……唉!爹!你干嘛打我!”汪德渊抱头逃窜。
晏珣笑着摇摇头,往家里走去。
爹虽然没来接他,但说了做一桌好菜!
从县学往家里走,石板路朦胧的发白,巷子里的人家传出各种声音——
母亲喊孩子回家、夫妻打情骂俏、老太太剁着砧板骂偷鸡蛋的贼……
晏珣穿梭其中,与这水墨画般的水乡融为一体。
就像他的科举文章,似乎也和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差别……但他自己知道,他是不一样的。
“爹!我回来了!”晏珣提着考篮,还未进门就高声说。
晏鹤年在厨房里说:“烧了热水,你先洗澡松松筋骨!菜一会儿就好了,我等你回来再蒸鸭子!”
幸亏酒酿没干完,不然做不了这道酒酿清蒸鸭子。
再炒个蛋,够糊弄吝啬鬼儿子了~~
晏珣应了一声,放下考篮就去打水洗澡。
洗澡用自家做的桂花香皂。
去年做肥皂挣了些钱,晏鹤年决定扩大生产规模。
年前他去金墩岛,让岛上的孤儿寡母们也做肥皂,统一由黎大卖给来往客商。
自家能挣多少钱不说,先让这些人有个进项。
江湖上,谁不说晏六哥仁义?
就连双河村的晏老四,都说晏鹤年仁义……仁义得傻气、不分亲疏远近。
晏珣神清气爽出来,见桌上只有两道菜——酒酿清蒸鸭子、韭菜炒蛋。
“不是说做一桌好吃的,买熏烧加菜?”晏珣问。
“去晚了,卖完了。”晏鹤年面不改色,“咱们两个人,菜多了吃不完。”
既然是买不到,晏珣还有什么可说?
何况在小巷人家,这样的两道菜已经很丰盛了。
勤俭节约的晏珣很容易满足。
愉快地干饭,他不等父亲问,叽叽咕咕说起试题。
“爹说过,曾县令每次找你切磋堪舆,都是试探咱们有没有特殊背景,本身并不太相信玄学。我不走寻常路,才可能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