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视线再次看向不远处的两滩烂泥：“你们吐完了没有？”

王文东扶着栏杆，冲他摆了摆手：“没事，我很好，不用担心……”

“……”

谁管你好不好。

等那两个家伙吐够了之后，代珩在路边拦了辆车。

司机把车停下，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游荡了一圈，有些迟疑：“三个人都喝醉了？我恐怕载不了，免得你们吐脏了我的车……”

代珩撩起眼皮，单手从裤兜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沓现金，直接从车窗里丢进去：“吐脏了我另给。”

“……”

那一叠现金，目测应该有两千。

前一秒还准备扬长而去的司机立刻喜笑颜开，把钱捡起来，热情道：“快上车吧，要不要我帮忙？没事的，多大点问题，他们想吐就随便吐！”

在司机的帮助下，把王文东和周莫一前一后塞进车里。

代珩扶着于越在后排坐下。

学校宿舍这会儿已经关门了，回不去，他只能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大概是钞能力发挥了作用，下车后司机还贴心的帮忙把王文东和周莫送到了家里。

几个人到了客厅就横七竖八的躺成了一团。

王文东屁股还没来得及碰到沙发，就倒地不起了，此刻瘫在他的地毯上。

代珩居高临下的站在一旁，差点没气笑了。

他今天是给他们当了一回免费的保姆？

够仁至义尽了。

客房还是没有铺上床褥，只能让他们在客厅将就一晚。

代珩神情松散，桃花眼半阖，慢条斯理的踱步走过去，跨过那两具尸体，半弯下腰杆，把于越从沙发上打横抱了起来，径直走进了主卧。

再出来时，手里拿了床被子，走到沙发前，随意往王文东和周莫的身上一搭，两个人刚好被盖住。

代珩单手抄进裤袋，确定没什么遗漏，这才转身回到房间。

床上的人还是刚才一样的姿势没动过。

他闭着眼睛，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射下小片的阴影，皮肤冷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好像有点难受。

代珩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神色有些不明，随即转身走进衣帽间，拿了干净的衣服，进入卫浴间洗漱。

再次躺下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半。

窗帘是开着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口的月光洒下一层淡淡的银白。

昏暗的光线里，代珩单手枕在脑后，侧过脸，看向旁边那人的背影。

今天他也喝了不少，但意识依旧清醒，他常年混迹酒吧，想要喝醉还有点难。

在酒精的作用下，记忆反而变得清晰。

他想到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的于越很高冷，对他也爱搭不理的……但也不仅仅只对他，他对谁都是那样，好像提不起任何兴趣来交流。

他每天都很忙，除了要上课，还要打工，所有的课余时间全部被兼职占满。

他吃饭的时候永远都点最便宜的。

明明每天都在打工兼职，可生活依旧过得很拮据，也不知道钱花在了哪里。

后来在学校也偶遇过几次，他自己的生活已经过成这样了，可看到路边的流浪猫时，他还是把自己的饭分它一半。

少年身形单薄瘦削，穿着干净的白衬衣，挎着一只黑色的背包，半蹲在马路边。

一人一猫相对而立。

那幅画面，有一种破碎又极致浪漫的美感。

……

记忆渐渐被拉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