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外。

今夜，狂风依旧。

路无行人。

陈舜生走出客栈，却在不远处望见了熟悉的身影。昏黑风沙之夜，凭他的眼还是足以看清其人面貌。衣袖，面颊之上，已覆满尘土，想来，是在风暴中驻足已久。

“余枫，怎么？还不回去？”踱步至其跟前，陈舜生开口问道。

“师兄，那两人...怎么样了？”

“都说了，此事用不着你来操心。那两人...”陈瞬生还没想好如何交代柯群的事，索性借着‘叶无痕’这个伪名发挥了起来；“那个违反门规之人叫叶无痕，姓叶，是叶家人，这事就这么算了，你还是别管太多为好。”

“叶家...叶无痕...呵呵，看来这外门传承世家，也不只有些纨绔。”余枫不禁冷哼两声。

“怎么，那叶无痕有什么问题么？”

“师兄你没看见那叶无痕出剑么？他只出了一剑，便喝退了我们兄弟几个，那剑意凛然，我也要畏惧几分。只是世家子弟终归是世家子弟，目无门规，竟是为了一女子坏了规矩。”

“呵呵，余枫，从前你不也说这规矩不人道，怎的，现在不这么想了？”

“这规矩固然不人道，但若要像数十年前那般，人人都来走这荒原，和旅游似的，每日都有人迷失，又成何体统？他叶无痕要真有能耐，真有那善心，就让他守着，守着这方圆千万里的荒原，把所有迷途之人都给救出来。那叶无痕，不过是色迷心窍，一时失了魂。师兄你我二人走这荒原那年，我们‘一届’十人，就走出来我们两个，半途放弃了一个，还有七个个兄弟都埋在了荒原里，当年可有人救他们出来？哼，那女的是叫秦玥霖来着，听闻她在凡俗还是个出名的剑客，却不曾想到竟是这般幸运，被人从荒原中捡回一条命来。这老天，还真是不公啊？”

“行了行了，当年我们兄弟十人走这荒原之时，可都是将生死抛之脑后，走进去，都没想着活着出来。”陈舜生的目光，一时有些落寞。

“也不知他们七人看到你我二人如今的模样会作何感想。入这外门，都是没什么资质的人，却要被那些世家弟子压一头，他们无非就是出生在剑门内，省去了这千里苦行，凭什么地位要比你我这样的外来子弟要来的高？

对了师兄，再过几月就是内门大选了，先前不知还有叶无痕这般人物存在，这样一来，名额或许又要少一个。这回，决不能让那帮世家再对师兄下暗手。师兄的剑道，明明已是超越了门内那几个老师父，却接连几次入不了内门，若有机会，我一定要闹到内门去，让里面的老仙人看看，师兄比起内门的那些天才...”

“够了够了，说够了么？说够了就回去歇息，歇够了就去练剑，莫要成天做着白日梦。”

“嘿嘿，那师弟就先行告退。”

“慢着，余枫，那三个不知音讯的弟子，找到了么？”告别之际，陈舜生却是抛出这般问题来。

“还未找到，或许只是溜去别的县城玩了，那三人平日还是挺有分寸的，或许只是留恋凡俗，不出十日，最多一个月，玩腻了也就自己回来了。”

“是么...行，若有消息还是第一时间告诉我。”

挥手告别，余枫的身影消散于风沙之中。

漆黑街道，只剩下陈舜生一人，漫无目的地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林列的建筑似被风沙卷走，消失不见。

他已是走到了荒原之上。

双腿，止不住颤抖，跪倒在地。感知，漫向四周。

没人跟来。

不知觉间，一道细流从额顶流下，聚而成硕大的汗滴，落在干裂的黄土大地之上。他的背，他的脸，已满是汗水。

【有这般可怕么？】

沉重，模糊，诡异，熟悉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响起。

有这般可怕么？他怎能不怕？

“你可知那是谁？你可知那人的能耐？只要他想，不用出剑，我便已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