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高贞口中的骑驴老头，傅丞翊随即想起先前自漠川时，虞欣说应昕云便是被这老头带走。他当即朝高贞问道：“那老头为何要救下彩鸾和青鸟？而青鸟又是被何人所害？”

“彩鸾和青鸟本不是凡人。”高贞深深看了一眼傅丞翊，悠悠说道，“那老头说她们俩乃是妖族一脉，彩鸾本是青鸟的仆人。”

彩鸾和青鸟被高贞和吴贤仁收留后，便以两人养女自居。彩鸾被高贞带回醉清风，替她打理生意。而青鸟性子活泼，不喜拘束，于是三人便由着她自在生长。不过那骑驴老头离开之时，曾对高贞和吴贤仁说过这样一句话：“青鸟在此寄养，日后若有白衣胜雪的少年人到此，也便是我将其收回之日。”

看傅丞翊陷入沉思，高贞苦涩一笑：”我将彩鸾和青鸟看作自己的亲女儿，彩鸾少女怀春，喜欢上了桓玉恒。”

“桓超雄的长子桓玉恒？”

“正是。”高贞点点头，“且不说桓玉恒对彩鸾心意如何，便是桓家在这桓洲门世，也不会让一个毫无背景的寻常女子进入家门。”

傅丞翊突然理解了，为何桓洲人对此事皆是讳莫如深。

“那桓玉恒对彩鸾是否钟情？”

许是想起自己和吴贤仁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路，高贞自嘲一笑道：“这个问题，恐怕还是要问当事人才最清楚。”

“不说这个了。”高贞摆摆手，“彩鸾之死，我和吴贤仁一直在暗中调查，但也没有个头绪。先前之所以会让桓幼松在此赊账也是为了接近他，想从他口中套些话。桓洲人皆言这二公子头脑简单，痴痴傻傻，但在我看来，远非如此。他这人，隐藏的极深，也聪明狡诈的很。”

“城郊那座古墓便是吴贤仁与桓玉恒为彩鸾所造，吴贤仁不知从哪个算命先生处得知，如此可遮蔽天机，怕的是彩鸾之死和你的到来会给青鸟带来麻烦，但古墓如今被掘，彩鸾尸体也不知所踪。”

由于高贞娘子倾全身之力系在那柄剑上，那柄剑终是不撑，咔嚓自中间断裂。高贞娘子吐出一口鲜血，萎靡倒地，傅丞翊则是赶忙将其扶起。

高贞娘子双眼微闭，她缓缓伸出一手在眼前拨弄：“希望下一世，能做来去自如的风，不再做这堂前灯了。”

傅丞翊自知高贞娘子现如今已是油尽灯枯，回天无望，他只是面容悲怆，不置一言。

“替我告诉吴贤仁，我们去地下再做夫妻吧，希望那时他不要再躲我......”高贞娘子眼角流出一滴泪，“离家几十载，也不曾回去探望过双亲，不知他们如今是否尚在人世，日后你若到了一个名叫镇子崖的地方，还望你能帮我向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女儿不孝。”

“我会的。”傅丞翊强忍眼泪不让它落下。

“谢谢......”

高贞娘子走了，在这个炸雷响起的雨夜，黄泉路上也许她并不孤单。她会遇到彩鸾、会看到吴贤仁亦会有醉清风这些神女们。

“下一世，希望你能如你所愿，做那来去自如的风。”

天上闪电划破天际，在震耳欲聋的雷声和瓢泼大雨中，傅丞翊抱着高贞一步一步朝着城东棺材铺走去。遮天的雨帘将人间的生死径直隔开，他要将高贞送去吴贤仁身边，生前久久别离，死后定当相依。

而青鸟小小的身影走在雨中，她小手对着空气一抓，身边顿时出现一群密密麻麻的飞蝗。那群飞蝗将她包裹起来，不让那雨水沾身她分毫。青鸟小心翼翼绕过几个连廊，直到看到一座房才肯停下脚步。她小心翼翼靠近那座房间，左右观望后重重叩响了房门。

房中本是一片漆黑，敲门声响起后便瞬间燃起烛火。吱呀一声，房门开后，桓玉恒从房中走出。他也像青鸟一样左右看了眼，而后蹲下身子看向青鸟。

“你果然很守时呢。”

青鸟点点头，稚嫩的脸庞上尽是坚毅：“你都愿意为了姐姐与桓家决裂，我当然也要有所表示嘛。”

桓玉恒仰头一笑，他亲昵的摸摸青鸟的头发然后站起身，望着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