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雒阳满城庆祝时,一处民宅院子内,张角单手握着茶盏,语气古怪地说道:“看来,还是没能赶上。”
“呵,这位陛下果真跟十余年前一样,刚愎自用。”
在他身旁,管亥挠了挠头,显然没有听懂自家天师这句话当中蕴含的深层意思,只不过,此地另外一人则是全然不同。
“大哥,要我说您就别再犹豫了,反正就算没了幽、并两州,咱们还剩下巨鹿呢,三弟前些时日方才传信,所言冀州乱象滋生,朝廷无力管控,这恰恰就是....”
没等张宝将话说完,却见张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不悦之色。
“恰恰就是什么?”
随手放下茶盏,张角轻哼一声,淡淡地说道:“蠢货,你难道瞧不清,现在冀州的局势,乃是德阳殿刻意安排的圈套吗?”
“这个节骨眼上带着万千教众高举大旗?”
“你莫非当皇甫嵩、朱儁皆是死人?!”
一边言之凿凿地呵斥着对方,张角一边正襟危坐,额角隐隐暴起了一许青筋:“或者,你想让咱们的燕王出手,彻底亡了太平道?”
“...”
骤然受到哥哥的一番臭骂,张宝脸色不由得青一阵紫一阵的,他张了张嘴,沉默了半晌,最终咬着牙关小声抱怨道:“无外乎就是一介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大哥你犯得着这么怕他吗?”
“呵呵呵。”
对于这一席话,张角听得清清楚楚,他遂讥笑一声,深深地望了一眼对方。
“鲜卑族的大汗柯比能,曾经亦是抱着跟你一样的想法。”
“但结果如何?”
“二十余万草原铁骑,足够席卷天下的力量,最终沦为了一场空啊!”
张角毫不留情地提起了旧事,仿佛是要为弟弟的目中无人好生梳理一遍。
“你觉得我怕他?对,没错,我张角承认,自己的确是惧了那位燕王殿下干脆利落的雷霆手段。”
说罢,他揉了揉眼眶,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语重心长道:“太平道之所以通过十余年便发展成了眼下这个规模,凭借的,可不是你我那份子虚乌有的个人魅力....”
“崇焕啊崇焕,你还不明白吗?跟随我等的教众,哪里在乎过太平道义究竟是什么?他们需要的,永远只是一碗热粥....一张面饼,就这么简单。”
恰逢此时,站在附近的管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因为他自今早直到现在,都尚未吃过一口饭。
“...”
注意到这一点的张宝踉跄地退了两步,旋即垂下头来,暗自握紧了拳头。
仔细想想,他何尝听不懂这个道理?
太平道行走至今,教徒遍布天下各地,其人数多半早已递增百万,然而就是这群人内,试问又有几个识得两三大字?
教义、思想...
统统扯淡!
大家伙眼瞅着父母妻儿都快要饿死了,谁管你说的是什么,给口饭吃,比什么都重要。
“对不起,大哥。”
“是我欠缺考虑了。”张宝俯首跪地,浑身不知为何,竟突然颤抖个不停。
“行了行了,且起来吧。”
见状,张角摆了摆手,随即目光忽地飘向了一处角落墙垣,不耐烦地说道:“你也一样,躲在那里听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与崇焕见礼。”
话音刚落,此地两人纷纷一愣。
尤其是跪在石阶上的张宝,当即扭过头来一脸错愕地望向了身后。
下一秒。
墙垣木丛一闪,一道倩影在月光映射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露出了真容。
定睛一瞧。
这人不正是提前离开皇宫的张宁。
“父亲,二叔,管师兄。”
张宁口吻冷漠,神情复杂地朝着院内三人拱手施了一礼。
“丫头?”
“你怎么在这儿?”张宝瞪大双眼,仓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