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堪过,刘协草草告辞了伏完,带着曹昂和赵云二人再度来到了京兆本府。
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为何周异会将这份看起来最为简单的差事留给自己。
那个老家伙。
一定是早就得知了鸿都门学发生了什么。
因为若想要解决缑氏县子弟侵吞度田一事,就务必要先找到郭嘉了解实情。
好巧不巧。
这位爷偏偏犯下了如此罪行。
换做旁人,估摸着连京兆府大牢都够呛进得去。
反观刘协?
他眼下如果想要救出郭嘉的话,就需要接连疏通太常、京兆府、德阳殿这三个关节。
德阳殿即是天子的意志,依如今父子两人的关系,刘协主动向他老爹开口要个人,相信天子多半会直接答应下来。
其次就是太常,前者名义上负责管辖诸如太学、鸿都门学等一系列国立教育机构,所以在此次事件中,太常属于是赤裸裸的受害者,非但众多官吏惨遭天子训斥,事后还要惹得御史弹劾,再加上其首官马日磾的性格使然。
好在刘协手中尚握着一张底牌,凭借一番隐晦的威胁,这才让对方不得已顾全了大局,允下此事。
再次,便是他们现在面前的京兆府了。
与在太常的待遇相似,当得知某位燕王殿下前来造访,京兆尹钟繇亦选择暂时抛下公务,亲自出府前来迎接。
“时隔不久,殿下却又前来拜访,还真是让钟某大感惊诧....不知您这次前来,是为何事?”
一路将刘协好生带入了官署厅堂,钟繇满脸困惑,旋即摆了摆手,示意身旁官吏尽数退去。
见此,刘协亦不隐瞒,拱了拱手尴尬一笑:“今日本王前来,是想为一个人求情,还望钟大人通融通融....”
“唔。”钟繇恍然地应了一声,心中多少有了些数,想来该是这位燕王殿下身边的什么人犯了事。
要知道,似刘协幼年时被冠上的雒阳四害,那可从来不是空穴来风,这么些年以来,他不知道惹了多少祸事。
想了想,钟繇压低声音,询问道:“是殿下王府里的人么?”
“暂时还不是....”刘协苦笑了几声,索性如实说道:“乃前一阵子扰乱鸿都考察的舞弊学子,颍川郭嘉。”
“郭嘉?”
钟繇捋着胡茬思虑了片刻,旋即好似是想起了什么,呲牙倒吸一口凉气,面容露出几分为难之色:“这....此子涉嫌故意败坏朝廷颜面,情节恶劣,不太好办啊....”
见钟繇出言婉拒,刘协亦不在意,小声说道:“钟大人放心,方才本王已征得马太常的默许,并且事后会前往德阳殿禀报父皇....您看?”
听到刘协这么一说,钟繇脸上的为难顿时褪去:“那就好办了,待钟某为殿下书写一份手令,您便可去大牢提人。”说到这里,他脸上又浮现一抹迟疑之色,提醒道:“按照规矩,金赎的价钱....”
“本王知道。”刘协点点头表示明白。
所谓的金赎,即秦汉两朝延续至今,大部分汉人拥有的特殊权力。
说白了,就是拿钱摆平官司,美其名曰为保释某人。
当然,若没钱的话,参考一下太史公遭受的宫刑。
至于那些被收录进三法司的在册案件....
各地牢狱最不缺的就是死囚,随便寻一个冒名顶替就算解决了。
不得不说,汉室境内也有不少龌龊黑暗的往事,甚至于其中有些已经演变成了司空见惯的不成文规矩,只不过刘协先前不怎么接触罢了。
在钟繇书写手令时,刘协闲来无事,干脆上下打量着这位京兆尹大人的面色。
他赫然发现,对方似乎是这阵子没怎么休息好,以至于双颊蜡黄,眼眶内部竟布满了血丝。
于是乎,刘协忍不住好奇试探道:“钟大人,本王瞧您气色欠佳....莫非是京兆府最近碰上了什么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