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大营外,哪怕此刻夜幕渐渐降下,但近乎万计的汉军仍在百余司农衙匠人的指示下有条不紊地布置着防御工事。
包括刘协,在这时也换上了一身棉衣,操持着手中锄头加入其中。
两条半丈宽的内河终究只能起到障眼法的作用,为了保险,还是得学学后世李卫公的兵法。
“长五尺,开一尺,深三尺,另外将剩下的胡人兵刃掩埋其中,矛头冲外。”
擦拭着额头汗水,刘协扭头与曹操相视一笑。
“需要再加上些绳索吗?”
“不了。”
刘协摇摇头,将锄头递给赵云,淡淡道:“如此就够了,否则一味地加固阻拦,本殿还真怕到时候柯比能会不敢进攻此处。”
“也是。”
曹操轻轻颌首,无奈一笑。
又怕敌人不来攻,又怕对方充分发挥出骑兵的优势...
这个度量,还真是有够难把握的。
“咳咳。”
忽地,韩当走上前来,有些古怪地看向刘协,诚恳问道:“殿下,有一事,属下实在是想不明白。”
望了一眼仍在劳作的万余汉军,刘协活动着手腕,欠了欠身子,道:“义公想问什么,直说就是。”
“唔...属下想知道,殿下为何要对那些俘虏如此宽容?放他们走也就算了,偏偏临行前还要给上些口粮,虽说不多吧,但那毕竟可是两万人。”
话音落下,刘协身旁几名将校官吏,诸如审配、荀彧乃至于戏志才等人皆是放下了手中的农具,有些好奇地看向刘协。
显然,他们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当顿了顿,索性一股脑继续说道:“属下只是觉得,您未免对那些俘虏...太过于仁慈了,并且不止是属下,就连营中将士们也不理解。”
“那些人无论再怎么说都是咱们的敌人,我大汉子民此战不知有多少人亡命与他们手中,说得难听些,就算是您下令将那些人尽数处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您这般宽容的做法...属下实在是不明白。”
闻言,刘协微眯着眼,面色从容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并没有直接回答韩当的问题,反而问道:“诸位也是这么想的吗?”
“...”
三五息后,见没人主动回答,戏志才长长地吸了口气,上前一步附和道:“殿下,下官大概是能懂您将这群俘虏放回去的打算,但至于为何如此优待于他们...恕下官愚钝,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唔...或许是殿下想要指望这般行为,来换得那群胡人回心转意,真心转投与我军?”
审配思索着,给出了自己的猜想。
“这怎么可能?!”
可还没等刘协回答,戏志才立马斩钉截铁地否决道:“汉胡不两立,这是自高祖遇白登之围时两族便默认下来的规矩,纵然时隔百年之久,可是那群胡人又怎么会因为些许小恩小惠就转投我军呢?”
“这...”
审配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短时间内也是难以找出任何可以用来反驳的证据来。
身处边境多年,他自然比在场绝大部分人都要明白汉胡不两立这五个字到底有多么现实。
荀彧始终保持沉默不言,但那对眸子却一直停留在刘协身上不曾挪动。
“不错。”
良久,刘协望向众人,回答道:“你们说的都没错,那些胡人与我大汉有世仇,别说是把他们都杀了.....恐怕连他们自己在心里面也是这么想的。”
说到这里,刘协顿了顿,忽然岔开话题转而问道:“义公,志才,你们二人觉得,是雪中送炭更容易让人感恩戴德,还是锦上添花呢?”
“自然是雪中送炭!”
“没错。”
刘协揉搓着双手,玩味道:“常人在遭遇绝望危难之际,若是能给予他们一些帮助,这远比锦上添花要更能轻易地获取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