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殿中两侧连排坐席已然备好,酒桌吃食皆是采用上等宴料,待得一众百官名士尽数落座后。
众人瞧着那台上仍旧空悬的座位,不免开始了低声议论。
“陛下明明还未来,这便让我等进殿作甚。”
“唉,谁知道呢。”
“真是一入宴席规矩繁多,着实是不自在得很。”
“嘿,你还不自在起来了?若是不愿,你大可滚回家抱着美妾说些悄悄话。”
“你看你,本官哪里不愿了,休得胡言。”
然而,议论声虽小,但却是引起了台上左右两侧的注意。
刘协微眯着眼看向对面那位皇兄,极巧的是,刘辩也向他望了过去。
一时之间,二人四目相对。
这样的一幕,连带着也使殿内气压瞬间降了下来。
台下百官皆有些不解地望向这二位皇子。
前几日不是还表演兄弟情深吗?
怎么今日宴会上,竟是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片刻后,刘协轻咳两声,主动示弱率先将目光看向别处,而正是这个举动,反而让一些人发出了冷笑。
何携正襟危坐,眼神中尽是戏弄鄙夷之色,纵然因为这一声冷笑而引起了身旁人的侧目,但他仍是不惧。
这大庭广众,满朝文武之下。
难不成那家伙还能对自己做些什么?
对此,刘协面无表情,可手掌却已经按在了桌案上,随时准备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殿侧一方传来琴瑟和鸣之音,肃穆宫乐中,蹇硕高声嘶喊道:“陛下驾到。”
话音落下。
拥有着天下最为雄厚权力的男人携着何皇后,满脸温和笑意地站至龙椅前。
“谨问陛下安。”
殿内群臣纷纷起身作拜,先前那一抹紧张且怪异的气氛,如今也被庄严肃穆所取代。
“平身吧。”
天子的目光在台下一扫而过,进而淡淡道:“今日乃是庆功宴,诸位爱卿无需甚多礼节,都放松些。”
说罢,何皇后也随之抬起了手。
紧接着百官行礼而起,宴会正式开始。
...
首当其冲,自然也就是鸿胪卿阮瑀出列,作为九卿中执掌礼仪外交的首官,在他那一番歌功颂德,大肆赞誉卢植等一干将校的言语下,短短几息便轻松引得满堂喝彩,天子微微颌首,阮瑀旋即便退了下去。
说到底,就是一些陈词滥调罢了。
可能在这位超品大员眼中,那一干将校,他能认得的...屈指可数。
何皇后见状红唇轻启,低声在天子耳旁说道:“此战那并州董刺史建功虽少,但出力颇多...”
“呵呵。”
“是指被三万叛军钉在边境,直至告破邺城也未能踏入冀州一步吗?”
天子斜眸一瞥,毫不客气道:“皇后即便有些私心,但也莫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二人端坐于高台上,他们之间的交谈,自然不用担心被旁人听见,所以说话倒也是直接。
在这时,早有宫女将一席热菜以及新鲜酒水换上,台下群臣只知埋头进食,不敢说话。
就这还说什么无甚礼节?
刘协显然并不适应这种场合,他垂下头,眼神却不易察觉地观察着殿内右侧坐席。
今日在那里落座的,尽数都是于冀州战场建功立业者。
为首,当然是卢植。
在他之后,几道颇为陌生的身影让刘协眸子一闪。
若是记得不错。
紧随其后的那二人应该就是皇甫嵩以及丁原。
嘶。
突然。
在右侧后排,与刘备紧凑相挨的一名俊美男子吸引了刘协的注意。
这身形...这长相。
比起子龙,倒有了些硬汉的架势。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