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横空一脚的话题已经过去了，郭淮却不知为何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对了，那蓟城来的杨公子，听完曲子后，离开洛阳了吗？”

徐娘禁不住老眼一瞪。

皇天在上，人听完曲走没走她哪能知道。

她只不过是一位半老妇人，虽说是春满楼的老板娘，但总不能向蓟城来的公子哥打听行踪吧？

郭大人是不是在说笑？

然而徐娘看向郭淮，却瞧不出对方脸上的戏弄，只能认真回答道：“老妇不知，但听说杨公子最近还要在洛阳接待友人，老妇猜测他应该还要在洛阳待上一些时日。”

“哦......”

郭淮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摸着下巴，许久没说话。徐娘在一阵沉默之中，心悬在了半空。

她方才应该没说错什么吧。

正思考间，郭淮忽然缓缓站起身来。面前的鲁清卿见状，也是一捋裙摆跟着站起，边往边上退了退。

郭淮见状道：“魏夫人有礼了。本官只是坐累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你身子不好，要坐着便坐着吧，我没那么多的规矩。”

鲁清卿也回了一个笑，轻轻摇头，“不必，哪有官人站着，老百姓坐着的说法。”说话间还亲自上前，把木头椅子递回给侍卫。

“那也罢，”郭淮摆了摆手，跟一旁跪着的一片春满楼的姑娘们道，“徐娘啊，你和姑娘们也快起身吧，太阳都快落山了，地上阴冷，切莫着凉了。”

至于魏府的众人，那便是自见着郭淮起都没有跪下过，自然也没有什么喊人“平身”的必要。

云层缓缓拂过烈日，留下一片晃悠悠的阴影落在魏府上头。

魏禾的里衣被浸湿又吹干，一阵热风吹来，整个人都有些昏沉。

她一抬头，看见郭淮那虚以为蛇的脸，还是禁不住道：“时候也不早了，郭大人可是要走？”

“是要走。”郭淮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地立于一排侍卫前。

魏禾不可置信地怔愣一下。

还没来得及庆幸，却又听郭淮道：“不过要劳烦你娘亲跟我们一起走。”

众人惊诧，随即面面相觑。鲁清卿呼吸滞了一下，交叠的双手不由自主握紧。

“不可能。”魏禾急忙走上前一步，把鲁清卿护于身后，“没有证据，都察院怎能无缘无故抓人？”

“证据不是在徐娘手上？”郭淮奇怪地看了眼魏禾，面上有几分好笑，“魏二啊，就算魏夫人是你娘，可蓄意谋杀是重罪。如今新皇上任，天下开恩，同系亲族虽免于连坐，但你这样袒护包庇，本官难免会猜测你是共犯的可能。”

魏府众人一时间连呼吸都放缓了。

——他们可不想陪着自家主母人头落地，就算宽免一死，牢狱之苦也能剥掉他们半条命。

鲁清卿也是忽地愣住了。

郭御史这话，虽是明晃晃的威胁，但成效肉眼可见的显著。

魏禾双眼赤红，藏于袖中的指尖都快把掌心掐出血，“理由呢？”

郭淮还在偏着头，跟贴身侍卫说些什么，听了这话不紧不慢地撇了眼魏禾，“什么？”

魏禾后牙都快咬碎了，“我娘亲，行凶杀死未过门姨娘的理由。”

郭淮歪着头没说话。这时，徐娘忽然抱手上前一步。

郭淮蔻尔，亲切道：“徐娘，你说。”

这般阴晴不定，也只有在此事上占了上风的徐娘能够平心静气地与郭淮说话了。

徐娘谄笑应了声，佝偻着背道：“启禀郭大人，老妇猜疑，鲁......魏夫人杀害我们灵环的理由，是女人间的嫉恨。”

“嫉恨？”

“是，”徐娘一指鲁清卿，低眉顺目地对郭淮道，“坊间一直有传闻，魏家女人分派两方，一方为十几名后院姨娘，另一方，便是魏家母女二人。”

郭淮若有所思地抚了抚半长不短的胡子，“今日所见，确实差不多。”

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