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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共作千里伴,俱为一郡回

十月,朝廷派郑州刺史狄兼谟来接任苏州刺史。狄兼谟是狄仁杰的曾孙,为官清廉正派,有曾祖遗风,他是令狐楚提拔推荐上来的,仍是牛党成员。

此时朝廷的牛党势力占据着上风,李德裕执掌浙西一道,而最大的苏、杭两州均长期被牛党成员把持,其受制于肘腋之间,很难施展开来。

后来李德裕垮台的直接原因“吴湘案”,就是发生在这一时期,该案背景错综复杂,或许与这一时期的某些牛党人士有所关联。

对于白居易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离开苏州了。

至此,白居易在苏州只呆了一年半左右的时间,而其中有五个多月是在请假。

尽管如此,白居易不辞辛劳、勤恳踏实的工作作风仍得到了苏州群众的认可。

白居易从苏州走的还是徐、汴漕运水路,出发时他“身携妻子唯三口,鹤与琴书共一船”,非常简朴。与之对照鲜明的是苏州民众盛大的送行场面,他在《别苏州》诗中说:

“浩浩姑苏民,郁郁长洲城。

来惭荷宠命,去愧无能名。

青紫行将吏,班白列黎氓。

一时临水拜,十里随舟行。

饯筵犹未收,征棹不可停。

稍隔烟树色,尚闻丝竹声。

怅望武丘路,沉吟浒水亭。

还乡信有兴,去郡能无情。”

与上次离开杭州不同,白居易是因为“假满百日”自动解除刺史职务而离开苏州的,因此他尚未得以任命新的官职。因此,他打算先回洛阳,观察形势,如有可能,不妨再次请求分司,继续优游卒岁的闲散生活。

白居易走的是徐汴漕运水路,在经过楚州(今江苏淮安)时,楚州刺史郭行余是白居易的崇拜者,他极力挽留白居易在楚州盘桓,给予了热情招待。

更重要的是,郭行余还告诉白居易,刘禹锡和州刺史任期已满,也是取道徐汴回洛阳,不久就会来到楚州。

盛情难却,又有神交已久的大诗人前来,白居易决定再逗留几日。

果然,没过多久,刘禹锡也到了楚州。好友相逢,自然分外开心,再加上两人都是处于无官身轻的状态,而东道主郭行余也是诗文同好,三人在楚州唱酬游宴,何其快哉!

白居易和刘禹锡相识时五十四岁,刘禹锡也已经五十二岁。当白居易遇到和自己一样名满天下的诗豪刘禹锡,就如身处巅峰的武林高手,遇到了一个难得的敌手。年纪相仿,又都才华横溢,二人很快成为了挚友。

这一次退居洛阳,两人没事就一起吟诗喝酒,留下了不少名作。

酒酣耳热之际,白居易率先写下了《醉赠刘二十八使君》:

“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

诗称国手徒为尔,命压人头不奈何。

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

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在这首诗中,白居易开头就写到两人一见如故,把酒言欢,对酒高歌的场景。只有志同道合,亲密无间的朋友,才会如此无拘无束。诗歌之中,白居易主要还是感叹刘禹锡才华横溢,堪称诗文“国手”却仕途坎坷,经历的挫折太多,是命运的不公。

白居易的这首诗,非常出众,堪称千古之作。他语言平实自然,却又感情真挚。对于刘禹锡来说,一定是莫大的安慰。

刘禹锡对白居易非常敬仰。白居易和元稹,共同推动了新乐府运动,声名显赫,更在其上。在这种情况下,白居易还能够如此赞许自己,这让自负的刘禹锡更为感动。

因此,当刘禹锡举杯应和白居易时,一首更伟大的名作也由此诞生了——《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