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品味着石碑佛经蕴含的禅意，心神宁静，遥想昔年刻下这块石碑的姜家第六代家主。证得了金身的姜长生。

山风吹过，吹得他青袍猎猎作响，但吹不起烦躁急切。

姜黎与姜朝不熟，找不到话说，只好陪在旁边，等待姜奎回来。

没过多久，姜奎便与一名穿着黄色衣衫的知客共同返回。

“姜先生拜见姜岩师弟所为何事？”知客单手竖起，宣了声佛号，是姜家第二代的高手。

姜朝在他们靠近时，就已从石碑前转身，微笑道：“这位师叔，莫非故人来访，就必须得有要事？”

知客常与外客打交道，没计较他的称呼，呵呵笑道：“正常不用，但姜岩师弟恰在闭关，若是姜先生身负要事，贫僧就得考虑提前惊动他了，如果只是叙旧，那就劳烦姜先生下次再来。”

“不知姜鱼师弟可在闭关？”姜朝转而问起姜鱼，算算时间，他面壁早该出来了。

知客道人晓得姜朝与族内的纠葛，早知他会问姜鱼，没有思索便道：“姜鱼师侄面壁出来未久，很长时间内不用闭关。”

“那我就拜访他吧。”姜朝笑眯眯道，一脸我不介意的样子。

知客道人点头道：“姜先生请。”

他引着姜朝登上山道，目光所及皆是昔年的回忆，那里是担水之处，那里是差点滑了一跤的地方……一种淡淡的沧桑忽然在姜朝心中泛起。

前行一阵，山路之上多了一名道人，身穿黄色衣衫，斯斯文文，像书生胜过出家人，正是当年姜朝在演武堂的授业恩师姜玄，姜家年轻一辈两大弟子之一。

说是两大，其实不止，后面陆续也有新入门者冒头，有的武道天赋出众，有的身居宿慧，但碍于时日尚短，还无人追上他和姜震两人。

“姜先生别来无恙？”姜玄专程来等姜朝。

他的身后，山道拐弯处，诸多灰袍弟子探头探脑，像要看看传说中的莽金刚，事实上的年轻一辈第一人。

他们中间有个高手特别醒目，因为只得他穿着黄袍，双目略微狭长，气质阴鸷，亦是姜朝熟人，戒律堂姜铁。

莫非他想唆使我和姜玄比一场？姜玄是个好胜心强的人，当时都忍不住和还未人仙的我比试……姜朝有所猜测地想道，同时微笑回礼：“师弟不止无恙，而且更胜往昔，有劳姜玄师兄挂念。”

姜玄轻吸口气：“如此甚好，昔年演武堂之事，在下尚历历在目，谁知转眼间，姜先生已名动天下，不知今日可否指导一二？”

他尚未下山游历，所有的江湖之事皆是听闻，门中与高一辈的人仙高手切磋又基本是点到即止，早就迫不及待想试试昆仑鬼市高手的分量，找到自身的差距。

在他看来，自己也接近人仙巅峰了，且掌握了真阳指的两式地仙，与人仙巅峰的姜朝、铁心道人应该没有本质性上的差距，若非为了其中一式的完整掌握，早就闯过护山大阵，下山见识去了。

姜铁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阴鸷的眼色流露出期待，他不奢望没有真正生死相搏经验的姜玄能赢姜朝，只想杀杀他的威风，免得他趾高气昂，让人心中不快。

他们的情绪，姜朝大概能把握，也不在意。轻笑一声：“昔年在演武堂未能见识师兄的真阳指，一直颇为遗憾，今日算是弥补了。”

他远来是客，若不愿意，也没人能强迫他比试。

姜玄一本正经地道：“姜震已练成了七门绝学，而贫僧只得真阳指与凌云渡，姜先生，请。”

作为主人，自然得让客人先出招。

姜朝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师兄请。”

快要昆仑鬼市前十的高手，哪有切磋时先出招的？

姜玄好胜心强。略一沉吟，也就顺水推舟，右手抬起，身如飘絮，随风而落，两指并拢，点向姜朝。

这一指忽地充塞了姜朝整个视线，至大，至多。至胜，嗖嗖指风从每一个角度打来，无常无定，招式亦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