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掌呈现纯粹的黑色，没有一光亮，仿佛连目光都能吞噬，它刚出现，就带动起虚空的震荡，涟漪传开，冲散了黑气，扩张着裂缝。

周围黑气为之一空，姜朝等人看到了横于虚空里的一条长河，它浑浊血黄，静静流淌，不见来处，不知去向。

一轮大日急速逼近着裂缝，压得虚空坍塌。像是末日来临。

从漆黑手掌出现起，姜朝等人就已经无法动弹了，身体和灵魂全都被恐怖到极的威压所震慑，虚空变成了牢笼，渐渐收紧。

这是何等可怕的邪魔！

黑日越来越近，姜朝只觉身体越来越重，骨骼、肌肉、内脏被压得吱吱嘎嘎作响，似乎随时会化为一滩肉泥。

东华帝君草庐彻底陷入了黑暗，不是没有光源，而是所有光都投入了缝隙里。奔向黑日。

哗啦。越来越高涨的长江江水猛然澎湃，化为十几丈高的浪潮。

汝南周围的山川河岳，已然升起的朝日，全都蒙上了一层七彩光辉。美得如同梦幻。

大槐树旁。自奕的老者已然放下棋子。目光专注地看着长江方向，似乎透过层层阻隔看到了这天下奇观。

他的眼神里有缅怀，有追忆。有甜蜜，但最终都化成了轻轻一叹：

“唉。”

然后，他拿起了身旁普普通通的黑鞘长剑，转身离开。

东华帝君草庐里，姜朝感觉着黑日的靠近，连思维都变得迟缓，比上次遇到神拳无敌的僵尸还要无力。

“尘归尘，土归土，九幽自隐，何必再现？”

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姜朝的耳朵，眼前层层虚空破开，一道剑光悠然而至。

他的思维跟不上变化，听见声音看到剑光后，眼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了，就像大日降临身前，亮到无法言喻。

身体一轻，不复快要成为烂泥的压力，姜朝思维恢复，念头迭起。

“东华帝君草庐怎会有九幽裂缝？”

“他每年来此观潮，是否有防止裂缝失控的想法？”

“不对，他是做事一心一意之人，断然不会如此，应该只是碰见了，随手而为……”

“之前我就猜测，若有超过武当山后手的变化，作为正道高人，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白茫茫的视线里凸显出人影，姜朝竭力辨别着对方的身份，忽然，他看到浅浅青光浮现，包裹住了李开山的身影。

李开山仿佛察觉到姜朝在打量，对他微微一笑，颔首致意，旋即消失。

“小挪移符……”对于这样的变化，姜朝谈不上惊讶，也不上镇定，像是一件早已有所猜测的事情终于发生在面前的感觉，几分唏嘘，几多感叹。

地府与自己在最后遇到的那只恶鬼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至于是什么关系，还有待查证。

当然，楚观、蛇獠那种明显连地府组织的门槛都没摸到的，只能算收买、拉拢、威逼等种种手段发展而来的外围势力。

看着李开山自信遁走的样子，姜朝嘴角抽搐了一下难怪你一直没有濒临绝境的心态变化，原来是手持小挪移符，我就说嘛，身为文判官，哪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不过，诸葛遗策不知小挪移符的玄妙，我岂能不晓？

使用小挪移符返回后有几个时辰的差距，就像燕京时，若李素问刚入天庭之门又迅速现于当场，早就被闻讯赶来的众多地仙抓个正着了，之前自己深夜用的小挪移符，回来时天都快亮了。

正因为有这样的时间差，即使返回的位置不变，也很容易摆脱追杀，毕竟若敌人不知究竟，又岂会在原地守好几个时辰？

大凡身处危险之中使用小挪移符，姜朝觉得返回时怎么也得做好相应准备，心驶得万年船。

“还好没在李开山面前用小挪移符……”他略微庆幸，当然，若不是相对密闭的环境下用，纵然被李开山守着，亦有五成逃走希望，毕竟归来的时间难以准确把握，又有隐形等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