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下意识深吸了口气，隐约把握到了一点什么，心跳油然加快。

斑白头发的老者没在自身的话题上停留，转而笑道：“小哥，你之前似乎有点烦躁？”

他看着姜朝，视线没有一点偏移，仿佛聊天也是一件需要专注的事情。

直到此时，姜朝才算真真切切看清楚他的长相，并没有自己最初印象里那么老，纯粹是因为斑白的头发给了自己错觉，实际上他脸上的皱纹并不多，介于中年与老年之间，五官普通，却因为那份专注透着难言的魅力。

“对。”姜朝按捺住略显激动的心情，忽然灵机一动，像是与自身长辈般聊起天来，“晚辈在汝南卷入了一滩浑水。”

他悄然改变了自称。

老者并未在意这些，很专注地倾听着，末了才问：“小哥，你昨日离开时，心结已经解开，心境基本平复，之前又烦躁起来，是因为后来的遭遇？”

他不刻意掩饰什么，也不彰显什么，平平淡淡，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姜朝愈发肯定，沉吟了下，用家常聊天的口吻直接道：“晚辈昨晚得到贼子的线索，当即通知了同伴，马不停蹄，追去了盐帮小头目秦岩的家中，结果还是迟了一步，他持剑自杀了，死前高喊魔门会为他报仇。”

“这一路上，我们并未耽搁，而且都提前隐匿了气息，改换了打扮，不至于被普通人认出，却还是走漏了消息，晚辈怀疑要么有非常强的高手跟着晚辈，要么昨晚的同伴之中有一位是内奸。”

正常来说，对手不必安排太强的高手也能把握姜朝他们的行踪，比如用街边摆摊的真正小贩。让他们记录姜朝等人转去了哪条街，一个个搜集，从而确定目标，但姜朝提前考虑到了这点，所有人出门前都改变了打扮，隐匿了气息。

而能跟着半步地仙且高度戒备的两名锦衣卫高手却不引起丝毫察觉，跟踪者的实力肯定非同小可。

“嗯，觉得不合常理？”老者手不动脚不动，专心致志地聊天。

姜朝吐了口气。轻轻点头：“是啊，我们都还没查出来他幕后是谁，他自己就报上了名，让我们一下就知道原来是魔门。感觉像是用死亡故意栽赃。”

当时自己还有别的怀疑对象，被秦岩这一嚷嚷，魔门至少有一半入了我们的视线，无法再完全躲于幕后。简直让人觉得秦岩和他有仇！

若秦岩是不受逼迫的自杀，沉默不语才是上策，哪怕临死癫狂。也顶多喊一句“有人会为我报仇”，大可不必指名道姓是魔门，如果他是被逼自杀，连生命都能放弃，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不怕让他选择死亡的重要因素被幕后之人毁掉？

初时不觉得，回去细想后，姜朝就品出了违和感。

“既然察觉不对，为何还会烦躁？”老者略带笑意，直问姜朝心底。

姜朝自嘲地笑了笑：“正是因为察觉到不对，晚辈才烦躁，觉得还有什么没考虑清楚，可始终想不出来，直到适才观前辈自奕，心神沉静，才一下明悟。”

“明悟了什么？”老者基本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都是在配合姜朝说话。

姜朝脸色变得郑重：“对手既然敢于和诸葛遗策博弈，不该如此简单被我看穿，真相其实埋得更深。”

“我细想之后都会觉得高喊魔门违和，作为布局之人，他会想不到？”

“就像晚辈第一次踏中的陷阱，有着明显巧合，线索也颇为刻意，但晚辈正是觉得如此老套的阴谋不可能用来害人，若是陷阱，太多漏洞，太愚蠢，太依赖巧合了，当是真的，所以才自忖实力，有把握全身而退和洗清脏水，前去云霞阁，打乱对手布置，结果竟然真的是陷阱。”

“不提为何能安排得如此恰到好处，背后有什么必然的原因，以及诸葛遗策为什么说无论如何应对都会中计，光是计谋本身，他就比我思考得更深一层，他知道我能看得出不对，所以故意安排得老套和刻意，完全不像高手设计的阴谋，让我觉得太假太依赖巧合，反倒不像陷阱。”

老者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