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大步走了过去，握住了李老爷子的手，看到他双眼浑浊，却蒙上了一层泪光，有欣喜，有求肯，有悲伤，有痛苦，想要说话，可喉咙始终荷荷作响，吐不出字。

不知怎么的，看到李老爷子的泪光，姜朝一下想到了李二公子临死前流出的两行泪水，尽是求肯和不甘，悲伤莫名。使人恻隐之心大作。

两双不同的眼睛，泪光和泪水，在姜朝脑海交错变化，让他有一种因果相连之感，隐隐约约之间，自己似乎成了传递这种因果的媒介。

“冒你身份，担你因果……”姜朝心中突地冒起这句话，似乎明悟了少许，可又什么都不明白。

他双手紧握李老爷子的右手，沉声道：“我回来了……”

姜朝沙哑着说不下去。因为他知道没有那份感情投入，演技还不到位。

不过在李老爷子和李僵耳中，却是他太过激动，出现了哽咽。

李老爷子反抓住姜朝的右手，虚弱地摇了三下，重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睡。

姜朝等了半响，深吸口气，站起身。对李僵行了一礼，走向门外。

“大胆做，放心做。”李僵望着床上的李老爷子，低声道。

姜朝微微点头。打开大门，跨了出去，一缕阳光照入，在沉闷阴暗的房间内染上一片灿烂。

世家祠堂的位置都很讲究。姜朝光是看布局，无需旁人引路，就能找到。不过也无需他如此做，嫡长子身边自有家仆伺候。

姜朝一直保持着冷漠刚硬的态度，没有与仆人说话，到了祖宗祠堂后，他迈步进入，只见正前和左右皆有香火牌位，中央广阔宽敞，足可容纳几百人，名是祠堂，实际上却是大殿。

上了一炷香后，姜朝静静看着正前牌位，背对大门而立，没过多久，陆续有李家族人赶到，看着姜朝的背影，有的欣喜，有的激动，有的忐忑，有的憎恶。

“小二，你什么意思？”李霜进了祠堂没多久，李三爷就满脸怒色地闯入，不明白姜朝在搞什么鬼。

他的身边，李二爷脸色阴沉，几名长老神色狐疑。

姜朝缓缓转身，嘴唇紧绷，棱角分明，眼睛冷冽：“二叔，三叔，有的事情需要在列祖列宗和所有族人面前说个清楚。”

李家族人们纷纷吸了口凉气，这段时日的风云变化暗流汹涌，他们都有感觉，但碍于不是主事者，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不清楚具体的事情，而近日，长房嫡子李二公子要说什么事情？

“装神弄鬼，到底什么事情？”李三爷沉不住气地问道。

李二爷则冷声道：“你还没有鉴别血脉！”

姜朝淡然道：“我今日不是以嫡长子的身份发问，而是以李家普通族人，列祖列宗后代的身份请教二叔和三叔，为何要触怒红衣楼？”

“投靠儒门可以，但为何要触怒红衣楼，天下排得上名号的大门派的怒火谁能承受？纵使儒门来人援助，可两个庞然大物相争之下，即使受点波及，也不是我们这种小家族能够承受的！你们想毁掉李家不成？”

他越说声音越是严厉。

李家族人哗然，他们也听到类似传闻，可也有别的说法，不至于太过担心，如今被姜朝证实，心中皆是忐忑，哪怕有儒门庇佑，红衣楼为了脸面也会做过一场，到时地仙交手，最先被波及肯定是李家，血流成河绝对不是笑话。

靠朝廷？若是占理，朝廷也不是不敢追捕红衣楼弟子，可如果自家触怒红衣楼在先，朝廷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防止交手波及无辜平民，等到红衣楼和儒门打得差不多了，才出来调停，那时，被牺牲换稳定的也可能是李家！

“二叔，你只是代行家主之责，如此大事，怎能轻率做决定？”姜朝喝问李二爷。

人群中，依附大房的族人纷纷鼓噪，一时形成逼问的局面。

这就是发动群众的好处。

李二爷咳嗽一声：“我也不想的，但坤伯抽了疯，突然围杀红衣楼之人，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全面投靠儒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