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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Herself (八)

(九)

兔毛编织的毯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搔着我的下眼睑,这感觉真不好受有如几只小虫子正扒着你的眼睫毛。可我忍了。

把头再往毯子里埋一点,我的耳朵刚刚好能贴上收音机的放音孔。

吉他的悠扬从小孔里缓缓流出,在低分贝小音量的加成下,它变得没有那么浪漫反倒神秘起来。

平常我不这样。

平常,收音机是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天线被扯得高高的,音量大的我在厨房洗碗都能清楚听到。

『俄亥俄州的某某因爱生恨残忍屠杀害了邻居某某某。』

当播放到作案细节的时候,我就算双手沾满泡沫,也要跑来客厅,只是为了听一下那个杀人的某某用的是枪还是刀,以及他最后在法官面前忏悔时,都说了些什么。

原因很不喜欢我这样,她甚至不喜欢那台收音机。好几次放学回来,我都在后院的垃圾桶里把收音机救了出来。

晚上八点,是调频34台的《犯罪现场》。而现在是某个星期四,晚上十点零三分,我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坏事。

悠扬的吉他声结束,一个声音低的就像在喉头里装着麦克风的主持人说了一句『晚上好。』

我紧了紧毛毯,全神贯注像是准备接受小考。

『夜晚,是寂寞的翅膀,是邂逅的天地,能让爱情的生根发芽。今晚的故事来自俄亥俄州的匿名某某,关于我爱上小姨子的故事 。』

我聚精会神的听着主持人讲述一个我现在不理解,将来可能更不理解的离奇爱情故事。

它和八点档的《犯罪现场》比起来竟然有一种不相上下的惊心动魄。

但我想听的不是主人公守在小姨子公寓附近,制造机遇,大胆,浪漫,处心积虑。

我想听的是,当小姨子亲近他,和他距离不到几厘米,他们两人在天台面对茫茫夜色以及满天繁星时,他做了什么,他又在想什么?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然而那一段居然被主持人当做无聊篇幅一笔带过,而接下来的三十分钟满篇幅的竟是什么昏天黑地,干柴烈火,难舍难分等大场面词汇。

简直无聊透顶,要知道这样的口头形容在《犯罪现场》里,一般都是凶手的作案动机。

比如,某某看到妻子和弟弟昏天黑地厮混在一起,于是动了杀心。

再比如,某某某看到丈夫和情妇在车库里干柴烈火,于是痛下杀手。

关上收音机,我终于把毯子扯到了脖子以下。心里还是怦怦跳个不停。

当然不是因为刚刚的故事太狗血,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就早已心律不齐。

伸手擦了擦右脸颊,颧骨下的位置,总感觉瘙痒,好像被什么羽毛轻蹭,又或者,是更柔软,更有温度的东西。

他也许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我把收音机抱出毯子,对它无声的说,“真的吗?”

搬来俄亥俄州的这段时间里,收音机是我唯一的朋友,它大方(模子是有点太方方正正了),它友善(它从来不会用恶意的眼光看我),最重要的是,它健谈又有趣,满足了我很多的好奇心。

我经常会偷摸着跟它讲话,在原因杀掉了修理工的那一天,只有它能听得到我在心里的尖叫。

“可他最后红着耳朵跑开了。”

我又摁开了收音机,里面再次传来了重低音主持人的声音。

『伍迪对小姨子说,爱慕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勇敢的时,我不后悔亲了你。』

“我和他根本不熟。”我仔细回想着和埃文相处。

他坐在我旁边,上课时总会睡觉,他脾气很不好,骂人的时候就像原因一样会停不下的骂脏话。

平日里的埃文,和今天那个扒着车窗可怜兮兮的漂亮男孩,简直判若两人。

“喜欢?什么是喜欢?”

『伍迪脸红心跳的牵着小姨子的手,他说,“安娜贝尔李,我亲爱的安娜贝尔李,你美得像六翼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