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真相就在一层纸的那一边。牛健业这个电话，得到两个很重要的信息：第一，冲白河与布达乡，同其他地方一样，都是同时下雨的；第二，布达乡之所以抢在雨前收割完了庄稼，是因为他们向冲白河乡学了一招“帮收队”。在关键时刻，是“帮收队”抢在了雨水之前。

牛健业是基层起来的干部，而且还是农民出身。但牛健业和很多当时的工农干部一样，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不求甚解。因为工作也没必要去求啥甚解，一切都有上级安排呢。所以牛健业虽然是农民出生，但他只是对于大集体（公社）时代的农业比较熟悉，对于包产到户后的农业生产，却一点经验也没有。

所以，他在听了布达乡乡长陈光五说的“帮收队”后，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不过，有一点很好，那就是布达乡与冲白河乡确实没有受损，这也算是西岭县的一个亮点吧。

因此，冲白河乡与布达乡没有受灾的情况，就止步于西岭县政府了。至于西岭县上报到叙州地区的数字，则是整个西岭县统计后的数字，在全部59个乡的数字里，只有两个乡没有受灾，根本就显现不出来。

或许，正常情况下，事情也到此为止了。安岭再厉害也不过一乡保长，以他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改变什么。

但是，安岭的存在毕竟影响了一些人，这些人受安岭的感召，开始走在各自具有意义的人生路上。

李春莲就是这样一个人。

李春莲，是一个农业中专毕业生，家是西岭县城的，1981年毕业时，因为没什么关系，一次性被甩到了西岭县最边远的冲白河乡，所以工作以来，虽然人也很漂亮，却很难在县城找到一个男朋友。

因为在冲白河的无聊，让她开始关注阅读与写作，再加上这个小美女读中专时也算得上班上的才女，所以这上手时也比较快。

去年，“大作家”安岭突然分配到冲白河，让李春莲兴奋得睡不着觉，终于觉得自己的春天就要来了，因为她是读着安岭写的书毕业的。

可是，在面对安岭这样的名人时，她一直表现得很胆怯，这个胆怯不是爱意的表白，她知道她不够格，她只是想找一个文学或写作的老师罢了，但她担心安岭说她文字水平太差。

后来，安岭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卫生，在有了第一个人跟上之后，她马上也拿起扫把跟上，每天早晨都去打扫院坝。她觉得，这样或许能够拉近与安岭的距离。

但很快，李春连就知道自己错了，安书记是个非常随和的人，甚至随和得没什么脾气，但就在李春莲形成这样的印象时，又发生了安书记在会议上把祖书记弄得下不来台的事，这事儿，就真的复杂了。

后来，还是在“帮收队”期间，李春莲勇敢地拿出了自己的习作。不过这时，安岭已经是冲白河乡的一把手了。

这里得补充一句，虽然李春莲家在县城，却也不是祖辈都在县城，只不过是父亲从部队汽车兵转业后到县轻工局当了一名驾驶员，自己顺便可以经常在城里罢了，严格地说，李春莲只能算半个城里人。不过，这正好是她可以进入“帮收队”的理由，因为她会做农活。

李春莲的习作是个什么水平呢？大体上相当于中学时班上作文写得相当好的那么两三人之内。是相当好，不是最好。是在班上有名气，校内都很难说，更不要说发表了。但安岭也知道，写作这东西，只要有点兴趣，并且愿意坚持，到了一定时候，也是可以写出比较像样的文字的。

在安岭看来，与其把文学看成是很了不得的艺术，还不如说是一种技能。

也因为如此，安岭并没有直接指出李春莲的不足，而是直接说了，自己在高中毕业时的水平，还没有李春莲的基础好。

也是在那次之后，李春莲差不多每个星期都会交上几百上千字的文字，请安岭批评。

对于评改作文，安岭梦境里做了一辈子的中学语文老师，简单得不要不要的。所以，一般情况下李春连交了稿子，只要半个小时，安岭就可以做好批改，并让万元康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