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贵人多忘事了，我们之间，怎么可能留有这么亲近的位置。

聪明人之间说话都不用说得太清楚，黑眼镜知道洛泽的后半句，更知道他的意思，但这一次，他突然不想做一个聪明人。

他说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想法，明明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结果对他们俩都好，明明他很明白他不该再跟洛泽有什么纠缠。

但不管是因为眼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都不想跟这个人就这么断了。

他的生活太单调，以前虽然有张启灵，但他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跟他说几句话，如今遇到个有趣的小孩儿，他总是欢喜的。

最开始遇到洛泽，他就看出来这人心里压着一件很重很重的事，或许比命还重，他被这件事压得喘不过来气，被这件事桎梏着，拉扯着，甚至逼迫着。

他应该很累吧，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

黑眼镜体会过这样的累。

他幼时顽皮，总是跑出家玩，以前家人总是不让他离开家门，甚至设下一层又一层把关，可是那天，他被曾经拦着他的一层层关卡关在门外，怎样都进不去。

他听着宅院里响彻天边的哀嚎声，第一次感到心痛。后来他独自讨活，什么都做过。一次偶然他得到了一种毒药，说是食之能感五脏六腑钻心蚀骨之痛而死。

于是他放出消息，引来仇人，费了半条命将毒药给仇人喂下，那一刻，他才真正解脱。

其实真正感到累的时候，不是尝试报仇的那几年，而是在报完仇后的每时每刻。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那一刻他似乎完成了这一辈子所有的任务。

他一时茫然了，他一时累极了。

他当时的状态，就像初见洛泽的状态。

同病相怜的人才能产生共鸣，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曾经挣扎痛苦的自己。

他想帮帮洛泽，就像帮帮曾经的自己。

可是后来，他发现洛泽跟自己并不一样。这个人看起来太干净了，他不算善人，但也不是恶人，他总将自己裹在壳里，明明一直为别人着想，明明心里的善恶尺纵横分明，可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他离人实在太远。

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跟自己是不一样的，自己活了那么多年，其实早就失了活力，本心也淡漠极了。洛泽不是，他心里还有一把火。

虽说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但黑眼镜的心，还是不愿意就此罢手。

算了，他黑瞎子活得不就是个随心自在，何必想那么多，随心而已。

——

“对了，还有个事，我方才跟清说到，他出来后你们打他了？”

吴斜尴尬地呵呵一笑，瞥了一眼清，而后揽着洛泽低声道：

“它从那个青铜树里面出来，刚一出来就往你这个方向飞奔，那么大一条烛龙张着它那大嘴，这搁谁谁不怕啊。”

洛泽顿了顿，心想话虽如此，但若是这个歉不道也不合适，于是道：

“清他就是太急了，而且你们也不用怕他，这件事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你们毕竟也是伤了他，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毕竟这可是人家的地盘，刚才跟清交谈，他这才知道这地底下居然是烛龙的居所，世代居住。简单来说，这就是人家窝啊。

至于这青铜树，也算是他们烛龙们的一处禁地，只有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去世后才会被放在青铜树边，而清是在祭奠族老时突然感知到洛泽，这才偷偷溜出来的。

吴斜听后，心知这件事说到底是他们先动手，现在能够坐下来谈谈更是不易，冲洛泽点点头，也不顾言语不通，直接冲清道了句对不起。

随后看向老痒和黑眼镜，黑眼镜看了眼洛泽，笑着跟清说了句对不住，虽说这人说着道歉的话，但语气行动依旧是散漫轻浮，不似真心。

但清并没有介意，或者说他本就不介意这件事，虽说这几个人类伤了他，但他也不至于跟他们斤斤计较，不过……

“洛泽，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