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楮还没抬头，余光先瞥见了那把刻着暗纹的横刀，顿时变了脸色。

那只手轻轻点了点桌子，清晰沉稳的声音当着所有人的面不掺杂任何情绪色彩一字一顿道：“今天的菜单里应该没有你挑食的东西。”

楚吟迟疑了一下，飞快地摇摇头，扯过盘子，好像再晚一步就会没命似的。

来人一身肃肃之气，岑楮和严轲条件反射坐板正了，不知道到底是该先站起来给这位没有戴徽标但一看就是行刑官的人问好，还是先关注一下“挑食”的楚同志。好在闻槊似乎并不准备为难他们俩，自然而然拉开楚吟对面剩下的最后一个位置坐下来。

“这是我的牵引人。”楚吟清了清嗓子，及时提醒。

他妈的居然真的是牵引人。

岑严二人内心崩溃，当即双双起立：“报告！我们是楚吟的舍友，只是找他聊聊天，不是有意过来打扰的！”

“不打扰，你们随意。”闻槊仿佛真的不在意，把刀解下来搁在桌上。

然而这个动作在岑楮和严轲眼里简直杀气四溢，他们顿时陷入了举棋不定当中，既想赶紧溜号，又怕惹到不该惹的人，思索再三只能坐下来闭嘴扒饭。

好在这位行刑官自刚才起目光只在楚吟身上停留：“两餐间隔六个小时，晚上十点前停止训练，保持规律的饮食作息，只有这样才能提高你的训练效率，而不是把身体拖垮。”

哪怕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岑楮的小心脏还是抽抽了一下。

喂喂喂过头了吧，牵引人还管饮食作息？自家那行刑官训练时间外连半句话都不会多说……而且这位是二级行刑官吗，怎么连制服都不穿？

短短十几秒岑楮的脸色一变再变，心中万马奔腾，然而这位未知姓名的行刑官气定神闲，始终保持着极尽优雅的姿态以平均每一口都差不多的量夹菜吃饭，看起来根本没想管这一桌子人。

岑楮只好把目光投向楚吟。

没想到这位更是一脸被逼良为娼的表情，用伤痕累累的手捏着叉子扒拉那些菜，米饭上被吃出一个小小的坑。感受到岑楮充满探求的目光，他抬头看了岑楮一眼，又看了闻槊一眼，然后继续从西兰花堆里戳虾仁。

好么，没懂。

岑楮只好更大幅度前倾，手指在桌角比划了一个“一、二、三”，又虚指了指闻槊，楚吟一番思索之后总算明白了他想问什么，于是竖起了一个手指。

算是一级行刑官吧。

这回轮到岑楮抓狂了，被严轲踢了一脚也没空去管，反复确认：一？

一。

严轲又踢了他一脚。

干什么！岑楮狠瞪了他一眼，然后食指维持着将收未收的比一动作，整个人僵成了石头。

闻槊不知道几时停止了吃饭，平静地目睹了两个行为匪夷所思的年轻人相互比了半天数字，迎上岑楮惊恐的目光后十分礼貌地颔了颔首。

而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的楚吟正咬掉西兰花的花茎部分，偷偷把剩余的花蕾扔到靠近自己、远离闻槊的托盘一角，那里已经堆起了一座翠绿的小山。

—

路灯斜照出三个人的影子，前前后后，拉长缩短的间隙短暂地肩并肩。

“我们是不是打扰你和牵引人谈话了？”岑楮终于说。

楚吟跟在他们身后，声音很小：“没事，我们也没什么要聊。”

“不好意思啊。”岑楮搡了旁边的搭档一肘，心里也没底，不过看楚吟的样子的确不准备在这件事上计较。“你和牵引人关系还不错嘛，平时……他有没有多指导指导你？”

总不能说闻槊手底下的预备队员就我一个人吧。楚吟叹了口气，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是在说自己有开小灶走关系的嫌疑，临时编了个借口堵回去：“哪有你说的好事——是我成绩太差，他怕我拖累队伍，所以临时给我加训。”

一句话就打消了岑楮的疑虑，他勾着严轲的肩膀笑道：“这样啊，你加油，难过的事不提……哈哈。本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