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楚吟答应得非常爽快。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闻槊抬起眼帘，声音冷冷清清，手里捏着窄长的玻璃杯，喝白开水硬是喝出了一种品味葡萄酒的矜贵，“之前你被执行庭除名是违反了规定……”

“没有违反规定。”楚吟生硬地打断。

“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对面默不作声。这种反应明显就是不想回答了。闻槊幅度不大地点了点头，也没指望当场问出有用的信息。

“昨天的事我还没有感谢你，你救了我的队员，作为回报，我也给你注射了清毒剂，就当还过人情了。”

“清毒剂？”回想起来，那时候闻槊确实给他打了一针，楚吟对那只灰盒子依稀有点印象。

“新型疫苗，可以防止感染赫洛病毒，是试研所两年前研究出的一种反制手段，只有畸变前注射才有效。”

“这么好？我都没听说过这件事……那大家都不用怕感染喽？”

闻槊轻轻摇头：“生产受限，暂时只提供给执行庭内部。”

普通人还是没救。来不及涨起的欣喜若狂骤然间如潮水般退去，楚吟失落地“啊”了一声。

“同辈人中，你的能力算顶尖，如果你愿意回来，我们会拿出相应的诚意为你铺路。”

“回去垫底吗。”楚吟凝视着熄灭的顶灯，滑出一声自嘲。

回去？

这两个字让他恍惚了几秒。是啊，回去，回到他本该在的地方，那里是他名义上的“家”——连接在他和执行庭之间的锁链从未断开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那里没有家，或者说从来没有过。

“我答应过楚山舟再也不回执行部。”他深吸一口气，“我跟他闹翻了，他也把我从执行庭除名了。与其问我，你不如先问楚山舟愿不愿意见到他儿子。”

闻槊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认真地听楚吟发泄完，没有针对他的话提出任何疑问，只是淡道：“现在你可以改变主意。”

楚吟跌入一阵漫长的沉默。

“我邀请的是你，不是你的父亲。执行庭各部泾渭分明，裁决处手伸得再长也管不了执行部，如果你不希望惊动你父亲，我可以帮你抹除ID卡的身份信息和动向监测，一直到到审查考核结束。”闻槊说完。

这一次，楚吟没有着急回答，似乎听进了闻槊的话，认真地考虑了其中的可行性。

“可是就算我回去，审查考核呢？我的时间不够了。”天空铅云密布，他望着那团雾灰，微微发怔。

—

最初，执行庭的成员多数是军警，都是被临时抽调出来以解燃眉之急的，后来才慢慢转向行刑官系统性培养。

“囹源”就是培养皿，那是一座占地超过两公顷的大型训练基地，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个笼子，为了最大限度避免折损而被创造出来的用于洗刷掉每个孩子同理心的铁笼。

楚吟在那里付出了数不清的汗水，甚至流血，磨练出一身本领，偏偏没有树立起远大的理想。从头到尾，只是为了应父亲的要求而努力，好在未来某天顺利加入执行部。

先学会的是“相处”与“自处”，在同一空间里把一个预备队员与几个拟态人隔开，强迫观察包括自相残杀在内的一切过程，直到能够淡定面对为止，然后切断光源，保持直径两米的安全范围，训练听觉、触觉、嗅觉——感受脚步、风和呼吸，还有浓重的血腥。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理学课程，关于拟态人的畸变、弱点、特性、攻击方式、感染后处理措施，还有研究行动录像。

每个人开始学习斩杀技巧的时间都不同，接受牵引人的指导。这是一个相当于老师教官结合体的角色，通常由一位二级行刑官带十几个预备队员，训练期间系统会根据队员适配度分配搭档，强弱互补，一组人数不定。

“审查考核”是预备队员成年后正式进入执行部前进行的最后一次筛选。

非常巧，如果他还在执行庭，今年审查考核刚好轮到他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