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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闻槊挑起地上散落的羽毛,它在暗中散着出光滑油亮的光泽,根部还连着肌肉组织和血。他甩掉刀面上的血,什么也没说,转身带人去了楼上。

既然总执刑官没有什么要吩咐的,大家也就各归各位,研究员负责封好尸体样本,晚一点有直升机把这些东西运回总部。

三楼一片狼藉,地面铺陈着新鲜血迹,好在有黑环,执行庭可以确定所有客人的位置以及人身安全。房间里的人很安全,死伤的大多是外面沙发卡座的客人。

所有被咬伤的客人都被抬到一起,检疫师还在安抚意识尚存的人的情绪。行刑官清点完,统一上报,由闻槊进行最后的确认。

“首席,三楼就这么多了。”

“遣散剩下的人,如果有人因其他原因受伤,让医检部的人帮忙,好好处理。”

“是。”

行刑官逐一敲开紧闭的屋门,受惊的客人鱼贯而出,在指挥下艰难维持住了秩序,一边尖叫着远离外面成排的尸体一边顺着安全通道撤离。

很快,这一层只剩下几位行刑官和赫洛感染者。

“清场。”闻槊下达最终命令。

他侧身站在楼梯口,神色漠然,宛如斩鬼的刀刃般硬冷。

一楼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尸体搬走后,地面慢慢暴露出干涸的红色花纹,能看出曾经躺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死前的惨状。楼上的尸体一具一具被搬下来,鲜血渗透到白布表面,颠簸中盖布抖落,死者的头上赫然是一个血洞。

一楼人来人往,不少执行庭的人经过楚吟身边时都对这个披着哪位行刑官外套的年轻人有些好奇,但也没上前过问。

楼上的枪声响了大概有二三十次,每一次停顿,都昭示着那些尚在跳动的灼热心脏已经、或即将在子弹之后失温停跳。

用执行庭冠冕堂皇的说法,这叫“处决”。

所有人洗耳恭听这杀戮之音,秩序井然,无人惊慌。

对此一无所知的客人在检疫师和行刑官的检查以及指引下迅速穿过消毒液除血剂药剂味弥漫的大厅逃离现场。

楚吟盯着自己被血和灰尘糊住的帆布鞋,恍惚间,仿佛回到那个危机四伏的傍晚,他趴在直升机上俯瞰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路上一个人影也看不见,染血的巷道在残阳晕染下红得刺目。

通信终端内传出父亲的声音:“同情是这里最多余的东西。我不杀她,她就会杀死她的孩子,所有事物都是相对的。”

“可是她还活着啊,这么杀死她该多疼啊,至少等她变成拟态人之后……”

“你可以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但有人会为此付出生命。等你走到我这个位置的时候,你必须选择牺牲那一个人去救更多人,不可以逃避。”楚山舟对自己的儿子失望透顶,“楚吟,没有能力的弱者终究会被高处的人抛下。”

楚山舟说的很对,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儿子。

长大几岁的楚吟查明白轨道悖论是什么之后,认真思考了一整天,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自己应该走到只有一个人的那一边和他并排躺下,让对方别怕。

他当不了父亲那样优秀的领导者,也不一定能成为合格的队员。

楚吟低头掖了掖领子,上面带着清浅的香味,居然让不安的心绪稍微平静,短暂地从噩梦里脱离出去。

平静没持续几分钟。

头顶“喳”一声尖唳炸响,楚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脸色极为难看。

这叫声不久前才刚听过!

一抹黑影自六楼急坠而下,人形身上缠着一条食指粗的化纤绳索,另一端固定在什么东西上,一边坠落一边放长——整个人几乎和纷飞的落羽纠缠扭打在一起,像断线风筝那样毫无预兆地往地面砸去!

楚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神情,应该极度震惊,做不出任何表情。

“首席!”上面有人惊呼。

是那个人。

是闻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