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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月光透过纸窗轻洒在床前帐幔上,院外街道一片静谧。

傅意怜慵懒地动了动身子,肩背都有些酸痛,她恍惚醒来,惊觉身上竟有些青紫。

透过缥色干枝梅纹饰的帐子,木制的带屉架几案上一沓信笺,青瓷笔筒内插的笔如山林一般。傅意怜素喜开阔,不曾设屏风,靠墙处是半旧的云蝠纹顶箱立柜,挨着的束腰条桌上架着一把琴,琴头有一个木漆攒盒。

这分明是傅家闺房的布置,她怎么会在这儿?

傅意怜匪夷所思,赶紧披衣起床,揽过铜镜,入目的是一张细嫩白皙的面容,精神饱满,双目炯炯有神,一改她往日干燥暗黄、失去光泽的容颜,乌发如墨般垂在肩头——自己怎么恢复到如此年轻的容颜?

心底蓦然冒出一种猜测,她奔出门外,唤道:“杏儿。”

“小姐,怎么了?”

来人是傅家的丫环,而且不是她未出阁时的那几人。是与哥哥重逢后重整傅家门楣时新买来的。“杏儿呢?”

“小姐您不是打发她去灶房了吗?”

傅意怜在心底盘算了一遍,杏儿这时已在她家中,可她不愿用她,觉得是荣山南派来监视她的。可也正因为杏儿还在,那么是不是说明,荣山南还活着?傅意怜在原地转了半圈,下意识要回房,□□山南是不会在房中的。这时候,她跟他冷战,让哥哥把他撵回了山中。

“去叫杏儿来,备好车,我要回山上一趟。”

夜深人静,平日人声呼喝着的校场在黑夜里显得更加空旷。门人不认识傅意怜,盯着杏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惊讶又惊喜地忙请进去。

傅意怜刚跨进院落,冷不防被人一头撞入怀中。

傅意怜蓦地停住——是思康!

思康仰着一张冻红的小脸,黑黢黢的眸子带着一股纯真,望见她,先笑了一笑,然后便拉着她往北屋走。

猎风站在院中,不住地来回踱步,枣红色的鬃毛整齐地向后刷着,意气风发。

傅意怜心里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每走一步,她都越发笃定那个念头——既然思康还小,猎风还在,那么,荣山南一定也还在。

北房朝北朝西,冬季寒冷,夏季西晒,按照她从前大小姐的标准,这样的房间是根本住不得人的,便是下人也不会住。

她的南屋温暖如春,北屋却阴冷潮湿。东边放了一张大床,西边一张小床,中间勉强能塞进一张瘸腿的八仙桌,八仙桌下的暖炉里,炭火早已熄灭。

帷幔后面,模模糊糊有个人影,思康仍大力把她往那边拉,傅意怜却步履沉重,挑起帐幔的手指不觉微微颤抖。

荣山南沉静睡在榻上,即使在睡梦中,两道浓眉也微微皱起,仿佛极不安稳。

傅意怜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探触过去,却在刚碰到他的肌肤时,猛地离开。

好烫。

十年了,她终于再次感受到荣山南的体温,不由得潸然泪下。

思康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四四方方小布巾,递给傅意怜,却在她要接的时候,犹犹豫豫往回收了收。

哥哥说过,这粗布方巾糙得磨人,姐姐惯用的是绢质的手帕。

傅意怜对那手帕上的花纹要求也极高,市面上买来的少说要一两银子一条。刚成婚时,荣山南家里紧缩,却仍是每月为她添置一条新手帕。傅意怜也还常常瞧不上。

而此刻,傅意怜毫不嫌弃地接过了粗布方巾,拭干眼泪,的确有些糙磨,她却毫不在意。

思康这时会写的字还有限,不能与她正常交流,皱起一张小脸,努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荣山南,做出一个睡觉的姿势。

傅意怜大概看懂了,荣山南似乎是腹痛,睡也睡得不安稳,往常这时候荣山南该起身了,却还不见哥哥的动静,过去一看,荣山南竟然烧得滚烫,这才着急地找人,没想到她正好来了。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隐隐在帐幔里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傅意怜小心翼翼掀开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