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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玳瑁戒 真假咸鱼

国丧,又是国丧。

朱允炆两眼红肿,怔怔看着棺材,云起搬了张高椅坐在一旁,怔怔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幽幽道:“过午了,你去吃饭罢。我自个守着。”

云起忍不住道:“别哭了,坐一会儿罢。吃了饭再哭。”

朱允炆不答,过得片刻,又放声大哭道:“爷爷——!”

云起听得心酸,忙安抚道:“好好,云哥儿的不是……别难过了,允炆。”

朱允炆中过一次毒,云起是无论如何不敢再走开了,生怕忽然再来叠带毒纸钱什么的。只得时时守在朱允炆身边,寸步不敢离。

允炆伏在地上,哭个不停,云起木然看了片刻,而后道:“允炆,其实云哥儿挺羡慕你的。”

允炆止住哭声,断续道:“怎么……怎么说。”

云起叹道:“我爹死那时我才九岁,啥都不懂,四岁离了家,被大姐送进宫里,每天也见不着爹……”

朱允炆出神地看着棺木,而后道:“你娘呢。”

云起道:“难产,我出世那会儿就死了。”

朱允炆嗯了一声,云起又道:“我爹告老还乡,背上长疮,回家那时我姐还特地进宫来给我说了声。”

朱允炆呆呆道:“说什么。”

那时间有太监恭敬捧了食盒跪下,云起道:“吃午饭罢,边吃边给你说。”

朱允炆道:“吃不下……”

云起蹲到朱允炆面前,拣了盒子递过去,继而盘腿坐下,道:“吃不完的给我剩点。”

朱允炆胡乱吃了点便递给云起,云起又喂朱允炆吃了几口,才一面扒饭,一面含糊道:

“大姐也是个学医的人,她说爹那是小病,能治。我也就混听着,后来不知怎的,刚回钟离没多久就不好了……”

朱允炆“哦”了一声。

“大姐回京来牵着我,带我回家乡,到爹的灵堂里去,满钟离的人都来了,大姐指着爹的棺材让我跪下,说:“咱虽然是庶出,但也是爹亲生的,磕头。”

云起说:“我磕了几个头,姐不叫我停,我就只好一直磕,磕得头破血流的,大哥和二哥还在一旁吵架。”

朱允炆问道:“吵啥?”

云起道:“哟,这鹌鹑儿烤得不错,我才九岁,鬼知道吵啥。”

云起嘴里塞满烤鹌鹑,眉飞色舞道:“大哥叫得像只斗鸡,一把脱了鞋便甩二哥脸上,接着抡袖子上去撕他丫的……”

“二哥不甘示弱,回身操了墩布抖开,哗啦黑光一闪,便杵大哥脸上,好大的架势!姐夫站在中间,一边喊道‘大舅二舅!你们别打拉,要打就打我吧!’”

朱允炆本以为云起要诉苦,忽然话风一转,冷不防听到这绘声绘色的描述,险些笑得抽过去。

云起看着允炆破涕为笑,心里好受了些许,转身坐上椅子,也不管规矩,就拿着筷子一点一点,朝地上跪着的朱允炆道:“接着大哥二哥便一起揍姐夫……”

正说话间,黄子澄来了。

太傅本想关心关心皇孙吃了没,别太难过了。小身板儿饿着了可不好。

见到允炆与云起,黄子澄险些气炸了肺。

一国之君跪在地上,云起坐在高椅上,一手捧着皇上的食盒,一手拿着筷子,笑吟吟地说着什么。

朱允炆则笑看着云起。

“……”

黄子澄的神经“啪”一声断了弦。

“徐云起——!”

云起塞了满嘴巴饭登时喷了出来,忙不迭地要逃,奈何黄子澄一身正气凛然,怒发冲冠,硬是揪着云起衣领将他推下椅来。

“你你你……你成何体统!你欺君犯上!皇上尸骨未寒……你便在灵堂中公然欺君!”

黄子澄披头散发在风中咆哮,一把抢过云起手中食盒便摔在他脑袋上,又不顾朱允炆上前抱着腰,操起椅子满灵堂追着云起。

云起终究理亏,不敢与太傅动手,只得灰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