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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麒麟佩 廷上杀机

朱棣乃是朱元璋第四子,十一岁受封燕王,自十四岁起便跟随蓝玉大军外出征战,大败北元残兵于克鲁伦河,归国后二十一岁就藩北平,至此成为明朝最强的北面屏障。

民谣云:燕王就藩,固若金汤。

北起捕鱼儿海,南至万里长城,西接丝绸之路,东断嘉峪关,有朱棣镇守一日,北元残兵便不敢贸然南下。

朱棣长相随母,然而朝廷中无人知道朱棣生母是谁,都言燕王容貌与朱元璋大异。

朱元璋目狭鼻阔,鹰视虎行。

朱棣则长着浓厚的一字眉,双目如漆,鼻梁高挺,唇薄如刀。眼中不时现出促狭之色,正如参军多年,老兵痞子的油滑,看似大大咧咧,却颇有城府。

命相有言,薄唇之人最是无情。云起却不这么觉得,起码朱棣对徐清是极好的,顺带着对徐清的娘家人,也十分不错。

果然朱棣一抖袍襟,坐下便道:“你姐着我来问,上回替皇孙挨的二十廷杖好了么?再过三天大哥出殡,我与皇上分说几句,带你去北平将养数日,一家人也好聚聚。”

云起递了茶,苦笑道:“我倒是想告假去你地头上玩,你瞧这光景,怎走得开?”

朱棣道:“不妨,令锋儿守着便是,我自去与你分说。”

云起忙道:“留他一个人在,出了事恐怕压不住。”

朱棣看了云起一会,直看得云起心里发毛,云起呸道:“你不过比我俩大个十来岁,也老着脸‘锋儿’‘云儿’地一通混叫。”

朱棣笑了起来,饶有趣味道:“拓拔锋是我拣回来的,如我儿子,不唤锋儿唤什么?”

婿舅二人随意寒暄几句,说的俱是京中动向政局,朱棣常年镇守北平,对南京朝廷中事不甚熟悉,云起倒也大方,便将天子脚下之事一一道来,末了谈到蓝玉,又相对唏嘘甚久。

朱棣摇头叹道:“当年我跟蓝大将军出征,行军布阵,倒是受过他不少指点,认真说起来,没有当年的蓝玉,我亦不能建得下军功,受藩北平。”

“之所以有今日,归根到底,俱拜蓝玉所赐。”

云起嘲道:“只怕你心里谢他,他九泉之下倒不甚领情,那天我想做东,请你二人作一席喝酒,蓝玉还道你一肚子坏水,瞧你不顺眼来着。”

二人相视大笑片刻,朱棣正色道:“本王实在是个安分守己的良民……”

云起哭笑不得道:“这就吹罢,仔细风大闪了舌头。”

说毕作势起身,又道:“藩王乃是外臣,少与近侍往来,免得让那群言官揪了小辫子,保不得你。”

“不送了啊,回家问我姐安好。”

朱棣笑道:“也罢,这就走了。”

云起将朱棣送到门边,朱棣又问:“皇上近来身子可好?”

云起打趣道:“又来个想谋反的,没事问这作甚?”

朱棣坏笑道:“你非是不知,老头子素来喜猜疑,当面请个安,问句身子便要疑我造反,说不得只得问你了。你与锋儿在他身旁呆的长,我父如何了?”

云起似有所触动,只以为朱棣出自真心,倚着门想了片刻,答道:“实话告诉你,不大好了。”

朱棣色变道:“怎说?!”

云起低声道:“上回打方孝孺,还咳血来着,听说他壮年时武技练练停停,被旁的事岔了心神,现日夜操劳,老来体虚……只怕撑不过这几年了。”

朱棣吁了口气,把两手揣在怀中,一副闲散王爷的模样,那锦衣玉带,饕餮绣服,俱成了这兵痞的陪衬,显得煞是滑稽。

只听朱棣漫不经心道:“小舅子,姐夫的荣华富贵可就靠你了……”

云起转身去请尚方宝剑,朱棣忙不迭地逃了。路过前院那会,又匆匆拉住拓拔锋,在门外相谈片刻,只见拓拔锋不知听了何揶揄,一脸古怪的进来。

幸好已立了朱允炆作太子,否则若是被这兵痞当了皇帝,江山还不知如何个乱法。

云起伸了个懒腰,出得房外